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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霜台+番外(628)

作者:星津归春洲 阅读记录

始终听得不胜其烦,宁死也不愿再听他像个老太太似的啰嗦,立即鼓了一口气,破声呵道:“住嘴,我不想听。我的杀心并非今日才起,在你心狠手辣将樊海九万七千五百八十三条性命诛杀殆尽时,我便开始蓄谋。跟你虚与委蛇,其目的只是为杀你报仇,你别自作多情,也别作出那副伤情模样,我瞧着恶心。”

轲峦突然大笑不止,可也只是笑,看不出任何别的情绪,只他自己在自己的笑声中品出了一丝酸楚和苦涩,良久,笑意微寒,“你就那么想激怒本公?”

始终双眼圆瞪,反问道:“我还有别的选择?”

“你有。”轲峦答的斩钉截铁,又道:“你能选择摒下前仇旧恨,像本公喜欢你那样喜欢本公,本公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甚至忘记今日。”

毒怨怨的目光在轲峦脸上扫过,始终口气决绝:“痴人说梦。”

“冥顽不灵。”轲峦猝不及防松开手,朝着下坠的始终鸿声道:“不识好歹,给本公滚下去好好反省。”

始终大睁着眼,望向悬在上方的轲峦,话一入耳便“噗通”落水,下沉之时被河牯兽用圆鼓鼓的身子接住,驮往湖底。

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憋在喉中的一口气霍地吐出,窒息而致的濒死之感由之消失。始终像根木头一样躺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惧意消歇之时,身子忽似柳絮一般轻软,浑不着力。

河牯兽守在始终身旁,担心地看着她,却又不敢触碰,最后竟像个小娃娃一样泣不可仰。

始终动了动,伸手抚它,安慰道:“咕咕别怕,我还活着。”出口之声已然沙哑。

闻言,河牯兽由大声嚎哭转为小声啜泣,庞大的身躯紧紧偎着始终,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行为十分矛盾。

虽无一言一语,但始终却明晓其意,它只希望二人和好如初,莫再互相伤害。

一想到轲峦,始终和柔的目光霎时凌厉起来,“今日失手,改日我会再寻机会,定要杀了他。”

河牯兽闻言一颤,拼命摇脑摆尾,阔嘴仓皇翕动,发出的“咕咕”声急促又刺耳,身下的鲛珠和碧石被扫得到处蹦弹,搅得湖尘袅如炊烟。

“咕咕,咕咕……”始终边呼边抱着河牯兽,“快停下来,我不杀他。”

始终大费功夫对其好一番安抚,河牯兽才缓缓泰定下来,委屈地背过身,用尾巴对着始终,颤颤抽噎。

“哎,”始终无奈叹息,“他欠樊海一笔血债,我偷生至今就是为让他血偿。”

哭声渐微,河牯兽一点点挪过身来,伏在始终面前,“呜呜”轻呼。

始终粲然一笑,抚着河牯兽,“乖了。”

第300章 九凤三鸣(六)

争斗过后的一月里,轲峦未再入湖半步,穷极无聊之时逐渐恢复了旧日的作息和习性,却发现怎么也适应不了。

从前独坐炉灰房观月,无比称心,而今再复向日之举,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如从前那般无所旁骛地只是赏月,不分心他想。

一切犹然,是他变了。

轲峦此时才明白,诸事既变,便再也无可逆转。

但有一事,任轲峦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达。

他掏空心思待她好,为何她从不领情,一心只想杀他报仇?

昔日对待寻仇之人,轲峦必悉力诛之,而今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这般对待始终。饶是他再十恶不赦,但喜欢她之心却不掺半分虚假。

灵犀针刺目之痛尚犹清晰,心上之肉又似被剜掉一块,轲峦坐在椅子上,双手缓缓垂下,瓦罐和葵扇双双坠落,“哐”地一声,罐碎泥洒,蒲草露根。

这两件儿物什都是轲峦观月必携之品,此时却一眼不顾,毫不在乎,起身走出炉灰房。

又过了半月,一日清晓时分,素常午时才醒的轲峦冷不防推开房门,踏着一地玄霜行至湖畔,俯身望着湖里,竟一动不动地站了两个时辰,直到河牯兽浮出水面方止。

随后几日里,轲峦日日如此,塑像一般站在湖边,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水面。

第九日清晓,轲峦来到岸边,只立了片刻,忽而投入水中,一径游至湖底,在一根玉柱旁寻到了正偎柱熟睡的始终。

他蹑手蹑脚地走近,在瞧见她之时,方寸之地里绵续近两月的慌躁感刹那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踏实。

轲峦在始终面前肃然危坐,眼帘似被楔固于上方,不眨不阖,目光胶在始终脸上,良久,竟不禁傻傻笑开。

始终猛然睁眼,下意识蜷蜿长尾,暗中修起防御之工,口吻生硬地叱问:“你在做什么?”

轲峦如实道:“本公在看你。”

始终心里砰砰直跳,断定轲峦居心不良,右手已攥成握剑之势,“你看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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