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东霜台+番外(625)

作者:星津归春洲 阅读记录

轲峦敛色凝眸,颇为郑重地道:“本公春风风人,夏雨雨人,解衣衣我,推食食我,不争之君子也。”

始终怒极反笑,心知此人并非目不见睫,也非恶而不觉,纯然是骨子里的坏,已属无可救药,纵以正理辩之,却也无谓,便不再浪费唇舌,只道:“春江水暖,凫鸭言寒。”

“凫鸭言寒?”轲峦逐字逐字念了一遍,眉尖结惑,“你将本公比作凫鸭,是何用意?”

始终反问道:“你既听出我将你比作凫鸭,却又问我用意为何,你唱的哪出?”

轲峦脸色一黑,“本公只听出你在辱骂本公。”

始终一口认下:“是如此。”

遭人当面诟谇,轲峦破天荒安忍未动,但口气已明显沉了下来:“当真不怕本公拿你入炉炼金盏露?”

始终非但了无惧色,反倒似迫切地将自己送入轲峦利爪之下,毫不客气地激将道:“当真怕你言而不行。”

轲峦眼角微微挈搐,纵其平生害命如麻,视他者之命如草如芥,践之踏之,却无心杀她,即便她将自己比作凫鸭,有意予之难堪,他也未起杀意,度量之宽阔,属实见所未见,可始终非但不领情,反而对其咄咄相逼,直令轲峦心烦虑乱,生平头一回感到不知所从。

浮云如筝,氛氲遮月,铺映湖面,两人一筏似泛于夜天之上,泠风吻水过岸,令起柳舞榆歌,空灵灵不似人间。

轲峦醉入风中,晃悠悠起身,拢指俯眸,轻言细语地唤了声:“始终。”

始终抬首目询。

轲峦身子微微一俯,看着始终那双明净若夜下之湖瞳中的自己,问道:“本公破例给你生路,你为何想死?”

始终在轲峦眼中看到困惑和不解,突发此问也似乎并非玩笑,认真的神情像是学童遇上学业疑难正请教夫子解惑一般,令始终越发看不清此人内心之思,遂而只平淡地道:“你最该问的是你自己。”

轲峦不苟言笑地道:“本公未修参心之术,自然勘不破你的心思,问己无用。”

“又何须参心之术?”始终积攒了满腔的怨气一瞬上涌,痛斥道:“你残虐不仁,戮光樊海水族,幽我至此。生死不过在你一念之间,我该求个苟活?”

“就算本公杀光了樊海水族,但本公终归是留了你一命,你为何对本公如此厌恨?”轲峦忽然用手指着始终,疾首蹙额,厉声质问:“你莫不是那忘恩负义之徒?”

“忘恩负义?”始终眼光宛如化毒,恨意翻江倒海般袭来,“你与我,何来恩义?”

轲峦一指头点在始终额上,随即如啄木鸟一般对始终一通猛戳,同时瞪眼唾骂:“中山之狼,中山之狼,本公养了一头中山之狼。”

始终荷白的额上很快被轲峦戳出一片微红,可他却越发起劲,忍无可忍之下,始终大喝一声:“轲峦。”

轲峦手一顿,“不许直呼本公之名。”

“你在我这里,永远也得不到半颗烟魄珠。”始终以命令的口吻对轲峦吼道:“现在,就用杀害樊海水族的手段,立刻杀了我。”

轲峦不咸不淡地道:“本公没想要你的命,况且单就你也炼不成金盏露。至于烟魄珠,有就有,无也不打紧。”

至此,始终已大致清楚轲峦的态度,很快泰定,“为何?”

轲峦似笑非笑地道:“河牯兽挺喜欢你。”

始终将目光转向水中月,淡淡道:“夜深了,解开我。”

“依你。”轲峦扬手一挥,禁锢解除之时,始终身子猛地一偏,投入水里,几无动作,任自己随然下沉。

轲峦复又偃卧筏上,双臂叠于脑下,闭眼思寐。

随后的日子里,始终一反既往,常浮出水面,或坐岸边,或趴竹筏,不再排斥轲峦不说,更时不时主动与之攀近,眼里别无恨意,似已摒弃前嫌,不再纠于过往。

轲峦同样性情大变,习惯独来独往的他从不与人交往过甚,更何况当时饶始终不死是为得烟魄珠,由意并不纯良,照以前脾性,早该将始终拿去炼了金盏露,可如今却对始终一再包容,言行举止都极其反常。

但不得不说,自那以后,二人相处甚是融洽,偶有吵嘴,但也仅限于打趣玩闹。

随着二人感情日益加深,始终开始让轲峦授予修术之法,日日勤练,从不懈怠。

如此过了数年,一日,始终正在湖底练术,轲峦悄然而至。始终假意不觉,犹然练术,岂料轲峦竟冷不防从她尾上撕下一片玉鳞,鲜血登时汩汩冒出。

始终痛呼一声,扭头顾看,只见轲峦手中握着那片玉鳞,冲她微微而笑。始终秀眉紧蹙,负疼质问:“你在做什么?”

“七日后再告诉你。”轲峦说完便扬长而去,剩下始终在湖底自行疗伤。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