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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霜台+番外(613)

作者:星津归春洲 阅读记录

“草民知错,草民知错……”关山瞬间吓破了胆,整个人抖得不可开交。

眼见情势不妙,秋姬对关山被无故牵连感到万分歉疚,心绪波动得厉害,生怕魁帝一气之下斩了关山,动了动唇,“陛……”,刚说一字,忽发急喘,双手攥住凤褥,大睁眼看着魁帝,双唇一张一阖,似有话要说,却一声也发不出。

魁帝急焦焦喊道:“宫医,去叫宫医。”

须臾,一群身着医官服的人绕过关山,匆匆跑拢过来。

为首的老宫医取出三枚银针,分别刺入秋姬三处要穴,顺其内息。

魁帝神色慌张,一朝帝王竟不顾多人在场,悔过自责:“秋茶,朕大谬不然,朕不该断琴,不该逼你,只要你好好陪在朕的身边,朕什么都依你,秋茶,别离开朕。”

二十一名宫医倾力救治,却终究无力回天,一群人齐刷刷跪在榻前,“微臣罪该万死。”

一身艳骨断芳魂,魁帝只觉摧心剖肝,从皮入髓,如针刺,如火灼,宛如地裂天崩,一瞬之间,头痛欲裂,怀中人身体渐凉,魁帝慌忙薅过褥子,将秋姬捂得严严实实,却仍觉不够,立马下令:“升暖炉,拿褥子,朕的秋茶怕冷。”又对着跪了一地的宫医,怒气冲冲地道:“药,快去熬药,没瞧见朕的秋茶病了吗?谁也别想害朕的秋茶。”

包元暗中朝宫医摆手,“是,是。”一众宫医趁机退下。

方才在人群后,关山还敢趁乱抬头掠视,此时人一散,已全然不敢动弹。

过了片刻,七八个宫婢鱼贯而入,在包元的示意下,加褥、点炉,无人敢多朝秋姬看上一眼。一阵忙活完,立马退了出去,一刻也不敢多留。

屋子里燃着三只半人来高的火炉,初春的凉天儿里,很快便将整个屋子烘得暖如盛夏,也烧出关山一身津津汗。

魁帝舒眉而笑,捋着秋姬鬓发,自言自语:“秋茶不喜冷,却又喜煮雪问茶味。秋茶不喜热,却又喜卧溪剥莲蓬。秋茶不喜黑,却又喜流星透疏木。”顿了顿,满面无奈之色地自嘲道:“秋茶不喜朕,似乎也从未喜过朕。”整个寝殿只听得见魁帝的低声喃喃。

良晌,魁帝突然唤道:“包元。”

包元躬身上前,“奴婢在。”

魁帝头也不回地道:“罪人关山,觊觎之心昭彰,赐百杖。”

关山霎时胆破,身子簌簌地抖,一个接一个地磕头,地上很快叩出一片巴掌大的血印,“陛下,草民一身清白,从未有过半分觊觎之心呐,恳请陛下明察,请陛下明察啊……”

魁帝双眉紧拧,面生不怿,轻呵道:“秋茶最不喜被闲人扰觉。”

小踏步入内的四个内监分别擒住关山手足,合力将之抬起。

着一袭玄青色长衫的关山,像一条不幸被人捕住的青鱼一般,奋力摆动,拼命挣扎,苦苦哀求:“陛下,草民冤枉,草民其心可鉴,其情可明,不敢欺瞒陛下啊,草民不敢,草民不敢啊……”

包元生怕龙颜震怒,一波万波,连忙朝四内监使眼色,压低声催促道:“赶紧抬出去,杖了。”

关山被抬出殿外后仍不绝喊冤,魁帝用手捂着秋姬双耳,“敢扰秋茶清净,死不足惜。”

魁帝二十五岁那年,携二三侍婢上曼江,行船而下,最后泊在鹿苏国最南端——水乡绽城。

正值盛春,绽城烟雨朦胧时节,魁帝下船登岸,一路游赏。

乌篷船荡江,杨柳丝拦人,一排排绿瓦青砖房临水而建,沿岸杏枝伸向水面,飘落一江白蕊。

楼台烟雨,阑风微凉,魁帝踱在青石路上,漫步雨中,不经意抬首,见一素装佳人正捧花凭栏。

楼上楼下,四目相交时,佳人嫣嫣一笑,偏首对身旁婢子轻语两句,婢子随后走开。

片刻,婢子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把伞,捧呈佳人。

佳人玉指盈盈,撑开伞,握住伞柄,朝下一掷,白底的泼墨纸伞飘似霜花,落如凋蕊。

魁帝正正接住,再移伞仰望时,楼上已无佳影。

毕年之后,亦是青雨时节,春困厌厌的绽城突然鼎沸起来,家家户户皆知城西顾家之女将要嫁入皇城。

这桩为绽城添光加彩的喜事,无疑给霏雨纷纷的天气画上一抹浓烈的艳阳之色,成为很长一段时间里,绽城百姓茶余饭后竞相谈论的佳事。

据闻,顾家女入皇城那日,国君是以一把造工素简的泼墨纸伞相迎,无人知晓其中因故。所以,不久之后,便有好事人传此民间女入宫后不得宠幸,早已移居冷宫,难见龙颜,日日以泪洗面,可怜至极。

而每当有婢子将宫外诸许浮言转禀顾秋茶时,她都付之一笑,恩宠于她,宁少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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