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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霜台+番外(596)

作者:星津归春洲 阅读记录

半个时辰过去了,骆驼群仍不见任何动静,恐惧冲脑的大松突然翻身骑到骆驼背上,拉缰夹腹,扬鞭用力一抽,骆驼当场受惊,随着一串急促的驼铃声响起,大松身下的骆驼奋力奔向前方,没跑出多远,驼蹄似踩了个空,前腿猛然跪下。大松应对不及,硬硬实实地跌下驼背,在红沙上翻滚几圈后赶忙起身,刚要迈步,脚下却若踩流沙,半截身子转眼沉入沙中。

大松下意识往上爬,不想动作越大,下沉越快,瞬间慌了心神,双手胡抓乱舞,罔知所措。

见状,老林伯大声喝道:“快停下别动,流沙吃人,你动的厉害,它欢的厉害。”

大松陡然僵住,再不敢乱动一下,而此时流沙已经没胸,大松涕泗横流地望着正向他跑来的大伙儿,嘴一张一阖,却不敢用力发声,只能轻呼:“救我,救我……”

麦子一个箭步冲到前面,在流沙边缘停下,取下肩上麻绳,掐住绳子一头,摇了两圈后使力甩向大松,“抓紧绳子,我们拉你上来。”

大松刚一转臂,手尚未触及救命麻绳,缓缓而动的流沙乍然活跃起来,感到不妙的大松拼力往前一探,两只手将将抓住绳端。

麦子牵头拉绳,二十来人死命后拽,本以为能将大松拔出流沙,哪料流沙竟似有生命一般将大松牢牢吸住,夹在两股激烈交锋的力量中心,大松开始体力不支,麻绳逐渐滑离手中,一声绝望的嘶喊后,救命之绳蓦地脱出双掌,流沙急如湍瀑,迅即淹过大松头顶。

流沙拉力一消失,用力拽绳的众人倏地倒地一片。

斧头叔当下爬起身,朝流沙不住大喊:“大松,大松……”流沙之下却再无任何回应。

而方才被大松骑走的骆驼缓缓踏上流沙之处,竟如履平地,安然无事地行过,直令众人狠吃了一惊。

麦子见状,忽地钳住麻绳,朝大松下沉之处纵身一跃。

众人悚然,当即拉紧麻绳,齐齐惊呼其名。

然而,将大松整个吞入的红沙却仅覆了麦子脚踝,他起身一跳,仍如踏实地。

夕姑娘放下麻绳,两三步跑到麦子旁边,却踩了个结结实实,狐惑道:“怎么回事?”

朱秀才也扑跪过来,双手刨沙,“挖,把大松挖出来。”

半柱香工夫后,一众人满头大汗地跪坐在一人来深的沙坑旁,神情十分沮丧,一路上对大松颇是关照的花婶不禁抹泪叹道:“大松苦了一辈子,这两年好容易找着进钱的门路,谁知这松和日子没过上多久,却把命送在鬼漠里了。”

癞头蔡一拳捶在红沙上,愤气道:“倒了八辈儿祖宗的鬼霉,要死在这么个烂地方。”

滚圆溜胖的贾一嘉麻利地扒开包袱,饿鬼投胎似的,抓起吃食就往嘴里一通胡塞,腮帮鼓鼓两团,噎得捶胸瞪眼,口齿不清地道:“宁为撑死尸,不做饿死鬼。”

夕姑娘拧开水囊递过去,“照你这般狼吞虎咽下去,没等到撑死倒先给噎死了。”

贾一嘉挺脖子哽了哽,却舍不得腾出手,圆乎乎的肉脸上堆满笑,“劳驾夕姑娘,把水囊凑我嘴边儿来。”

大松被红漠吞噬后,一众人更加如履薄冰,无人敢擅自离群。可即便是再小心谨慎,依然逃不过厄运的侵袭。

短短半日功夫,入漠时的二十一人骤然降到六人。沉入红沙的十五人,均尸骨无存。

更糟糕的是,二十一匹骆驼在日落之时突然不受控制地攒蹄乱奔,六人手忙脚乱地欲重新驯驭受惊的骆驼群,可骆驼却像是着魔一般,杂沓的驼铃声击扰着六人的心肠。

双腿难追四蹄,随着夜色压下,骆驼最终一匹不剩地消失在黑暗中。

紧追骆驼不放的夕姑娘停下脚步回望时才发现,空旷的红漠里竟只剩她一人,另五人或许在方才的追逐中跑散,或许已入红漠之腹。

恐惧犹如失巢乱撞的蜂群,攻势汹汹地袭上夕姑娘的心头,夜幕下的红漠越发阴森可怖,令人感到窒息。

夕姑娘交臂抱着双肩,缓缓走向前面的小沙丘,靠坐在沙丘上的枯株下,揩揩眼角,随即取过背上包袱,翻出一张兰陵王假面,对着假面自言自语地道:“我也快死了罢。”

浮想须臾,夕姑娘忽然扶树而起,戴上假面,折枝吟舞。

俄而,圆月初升,淡白月光洒上红漠,尽是一片如血艳红,过分妖诡。

次日,夕姑娘睁眼醒来,发现自己竟身处无边黄沙之中,陡然愣沉,顿疑红漠之虐实乃惊梦一场。

晚间漠上清寒,夕姑娘傍树眠宿一夜,无一生暖护温之物,以是染了风寒,口干舌燥,急咳不止。

夕姑娘晕晕沉沉地抟树起身,扶额远望,放眼百里无炊烟,现下除开一张假面和两身衣裳,别无余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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