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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霜台+番外(593)

作者:星津归春洲 阅读记录

这已经是从早上睁眼醒来后,不到两个时辰里,胡庐第五十八次问倪队头了。

倪队头无奈地道:“胡大公子,这我也不知道啊,您得问老天爷,他啥时候把风给停了,咱就啥时候动身。”

“胡大公子,”寡言少语的大冲也被胡庐给念叨烦了,忍不住开口:“在大漠里能碰着这样儿挡风挡雨的岩洞已经算咱们走大运了,您就多担待些。况且啊,过大漠,可不就是个苦差事儿么,您觉着呢?”

大伙儿都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轮番劝慰胡庐,直将胡庐劝的没了脾气,“得得得,大家都停罢,说的我脑袋都要炸了。我可不是娇贵人儿,主要是担心带的干粮和水不够。”

倪队头道:“所以咱们都省着点儿吃,还不晓得这场黄沙雨要下到何时才停。”

众人正焦愁着,却听蓠列轻描淡写地道:“最短五六日,最长半月。”

“半月?”胡庐惊声一叫:“你在吓唬我么?什么风这么耐刮?”

倪队头昨日十分好奇蓠列的来历,但他几乎只同夕姑娘讲话,旁人完全搭不上腔,这会儿他主动开口,便趁机套问:“小公子似乎很了解漠上天气,经常来吗?”

蓠列简单地“嗯”了一声。

倪队头又问:“是风暴把小公子与同行之人冲散了吗?”

又是一个干干脆脆的“嗯”,蓠列显然是不愿多说。

倪队头见好就收,不再继续追问,“倘若风暴停了也未见你同行之人,小公子要是不介意便同我们一道上路罢,孤身一人走不出大漠,没准儿路上能碰见你们的商队。”

蓠列也没推辞好意,“多谢。”

“行走江湖,靠的就是朋友,再厉害的人都需要朋友的帮衬。”倪队头意在言外,他摸不准蓠列是善是恶,也不清楚蓠列是否当真有同行商队,这名来路不明的少年表现得过于镇定,而且看不出丝毫担忧,似乎沙暴停与不停于他并无太大影响,要么是他有足够的自信能活着走出大漠,要么他就没想过离开,所以才能如此从容不迫。若换作胡庐是那只离群之燕,早就急焦了心肠,哪还能这般行所无事地与人谈笑风生,不露半点怯色。

蓠列不咸不淡地道:“是。”

时值晚秋,气候寒凉,岩洞虽能避风,却挡不住透壁而过的寒气,临行时未料到会碰上沙暴,便也只带了足量的柴禾,所以白日里都不敢生火取暖,只能将所有衣物一股脑儿套在身上御寒。

在这褊狭之地,除开守在洞口看顾驼群的两人,其余人或三三两两围在一块儿谈天说地,或干脆倒头继续休息,互不相扰。

昨夜到现在,除开寐时,夕姑娘都与蓠列窝在角落里谈空说有,不方便叫人听去的便在对方掌心落字,热络地像是分别已久而今初重逢之交。

二人亲密无间的情态惹得胡庐牢骚不断,每一根发丝都在表示对夕姑娘冷落自己的不满。

夕姑娘被扰聒得委实不耐后,索性邀其参入:“葫芦兄见多识广,兴许有一肚子趣闻轶事可讲给我等听聆。”

被夕姑娘这一捧,胡庐当即面露笑痕,挤入二人中间坐下,手指戳住心胸,兴致高昂地道:“我这里,装了一堆趣事儿,那可是……”忽而一顿,敛眉收笑,骄睨蓠列,“三拜老天爷罢,你今儿沾了夕姑娘的福分,小爷这金口岂是随随便便能开的?”

蓠列默然不应。

胡庐神气一僵,气氛骤然冷下,夕姑娘清楚蓠列不善迎合,偏生胡庐又是个强横的主,连忙出声打圆场:“葫芦兄……”话刚起头,却听蓠列清清冷冷地“嗯”了一声。

夕姑娘展颜一笑,顺着话茬儿道:“胡庐兄,请开尊口。”

无论蓠列此举衷曲何为,在胡庐眼里一概被归为示好之行,自是忻忻得意,一脸的少小之气却硬端着一副老|江湖的派头,斜瞟着蓠列,“你胡爷冲州撞府多年……”说书似的利口喋喋。

如此过了五日,第六日里风势见缓,但漠上晚秋,气候难测,唯恐龙风再起,商队不敢贸然启程,便又多等了两日。

在第八日时,黄雾终于止歇,众人急忙拾掇好携身物什,骑驼动身,蓠列也听随夕姑娘建议与商队同行上路。

又行了九日,商队到达沙漠之缘,此时夜幕已落,稳妥起见,倪队头不打算连夜出漠,便招呼众人就地起火歇脚,欲待天亮再行。

众人于是将剩下的柴火全部堆积到一处点着,也将所有的吃食酒酿分发,围着火堆而坐,举碗痛饮,言笑晏晏。

夕姑娘从包袱里拿出一只簇新的兰陵王假面戴上,持一根手臂长短的柴棍,在火堆前踏莲嚼蕊,一座尽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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