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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霜台+番外(578)

作者:星津归春洲 阅读记录

家主仙逝后,时龄三十有六的春梦婆婆自然成为家中主事之人,但因其已经看淡人间繁华,立志终身不嫁,便将父亲遗留下的七家商行、十九块田地及府中大小事务全部交予幼弟打理,并自称春梦婆婆,每日以调香为乐,以歌舞为趣。

其父亡故的第八年,季氏一门的衰落之势已不可挽,似如烈日下的一丛冰花,一场绚烂过后,便该是凋零的时刻了。

春梦婆婆的幼弟不仅无经商之才,且好逸恶劳。八年之间,竟将尚算殷实的家底败了个精光。

商行田地尽易其主,连签有卖身契的仆人都一个个挂价投售。

年轻貌美又无一儿半女的姬妾纷纷出走,最后留下的只有两个已为之开枝散叶的婆姨及两儿一女。

可这大难临头时未各自飞的两个婆媳却并未得到其一丝珍惜,不仅被当成粗使丫头奴役,还时常遭到无端打骂,致使一人被活活打死,另一人心灰意冷之下,仰药自结。

母亲死后,十五岁的长子被卖到烟瘴之地当运尸人,幼子被卖进高门府邸做侍僮。

最可怜的当属正值花信年华的女儿,被父亲一纸死契卖入风月之所,遭尽了□□和凌虐,悲极恨极,毅然用一根麻绳终了了此生。

妻离子散也未能唤醒沉沦至深之人,这位与春梦婆婆并无血亲之连的小弟笃定其藏有私财,多次索要未果,遂起歹心,竟编造出匪夷所思的幌子,伙同族中坐吃山空之辈,将家族没落之罪强行扣于春梦婆婆身上,联名上书季氏族长,欲以灾星之名论其一个死罪。

如此显而易见的谬诞之辞,实在无须推敲便能轻易甄别,只是,彼时,族长贪欲亦盛。

在春梦婆婆之弟的暗中蛊惑下,族长想也未想便通过其诉求,甚至于对春梦婆婆妄加邪孽之名,并进行了一番长达六日的严刑拷打,最终逼问出三箱埋在土里的银元宝及其亡母生前为之准备的六箱嫁妆。此外,别无余物。

众人见从她身上再也挖不出更多财物时,便毫不犹豫地对其施以沈潭之刑,弃之如腌臜物。

而行刑之前,一位在六年前便已落发为尼的叔母趁人不注意偷偷探望了春梦婆婆。

也是在临死时,春梦婆婆方从叔母口中得知,数年前那场令家府陡生巨变的沉沙江一案,其实另有隐情。

当年的祸事并非天降灾劫,纯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便是那些令人眼馋的家当。而一手造成变故的,不是旁人,正是春梦婆婆的叔父和婶母。

黎明时分以震天雷和火油毁掉冰面的却不是什么老兵油子,而是一伙被其叔父从外地招来的泼皮,专干损人的勾当,行此类事,可谓是得心应手。

另之,沉沙江下虽有一条汹涌的暗河,但其本身却并非大江,为绝江上之人哪怕万分之一的生机,其叔父提早便买通了一名当日随行的仆从,暗中在冰鞋上动了手脚,只为确保震天雷炸开之前,诸人不会太快离开江面,也不会太快与即时行动的冰行者汇合。

让其叔父也未预料到的是,震天雷爆炸之前,江面竟意外开裂,有如天助。

长子亡故后,其婶母上府次数明显增多,打着安抚生者的名义,却常常有意无意地提及早夭之子及新亡人,使其母夜夜难眠,时时以泪洗面,身子衰弱地极快,整个人憔悴得十分厉害,艰难扛过亡子头七后,便再也支撑无力,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深夜,珠沉玉没。

尔后,悉心教导那个当初自乡下接来的孩子,待其长成之后,利用春梦婆婆之父的信任,如蚕食桑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产业一点点据为己有,及至其父过世。兼之,春梦婆婆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从而大大便宜了旁人更加肆无忌惮地窃夺家财。

此弟的确有胆,唬鬼瞒神上也颇有一些手段,只奈何诸事多听仗叔父及婶母之言,明明财业尽握手中,却生生叫叔父一家掏了个空。

父亲过世不久,此弟便染上赌习,并且十赌九输,庄家见其出手阔绰,所以常暗里施计将之大宰一顿,临了陪予笑脸,再跟前跟后地呼一声“季小爷”,打躬作揖地送上祝辞,那白花花的银子便流水一般从荷包里往外淌。

世上赌徒,绝大多数干的都是一手奉钱,一手奉命的勾当,钱一罄,便该割命了。

这个与春梦婆婆幼弟有几分相似的孩子,终落至个家破人亡的境地。走投无路之时,便打起了姐姐的主意,遂才有了之后那出“欲加之罪”,与季氏家族里同样坐食山空又贪得无厌之人联手将春梦婆婆逼死。

而春梦婆婆那早夭的幼弟,患有蝨症不假,却不致死,当年瞧病的大夫,不过是收了满满当当的一盒四只金元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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