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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霜台+番外(313)

作者:星津归春洲 阅读记录

这一次,苍驳却不再提笔。

凉月不禁想起雀姑娘曾说过:“公子并不是个冷漠的孩子,只是两年前的那场变故,让他从此关上心门。他本就拥有的不多,但他却从不索求,他怕拥有过后的失去。如果从来不曾拥有,那便永远也尝不到失去的滋味,所以他才择居在荒无人烟的香木林里,建了莫空催。”

说这句话时,雀姑娘还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凉月,请你一定要对公子有耐心,他并非冰冷心肠。公子生来不会言语,世人无不惋惜赫赫有名的苍夬将军,却得一哑儿。有人说是将军杀孽太重,所以老天爷惩罚他。凉月,你信吗?”

当时,凉月一听便立马摇头,“这种无稽之谈若也有人信,那才真是愚不可及。”

凉月还记得,雀姑娘听完她的回答后,笑得很是欣慰。

“苍驳,”凉月突然握住他的手,透骨的冰冷瞬间自手心传来,她目光沈定,“我会等你,等到你愿意说娶我的那日。十年我也等,三十年我也等,一生一世我也等。等枯骨成沙,等大漠成泽,无论海角天涯,我都会等你。若你今生另娶她人,那我便等你来生。”

苍驳被她握着的手当下一颤,很难想象,以一人之力挽下狂澜、救泱泱大国于危难之中、拒人于千里之外、被百姓和敌人奉为战神的大将军,在一个女子面前,竟会有难得一见的失措之举。

凉月一把扯下腰间玉佩,拍在桌上,摆出一副逼婚的架势,郑重其辞:“一年为期,若一年之后你愿娶我,那便以玉佩为聘。若一年之后你仍不愿娶我,那我便找你索回玉佩。”

苍驳拿起玉佩,以指腹轻轻摩挲,不拒,也不应。

无疑,凉月的出现于苍驳而言,是他这悄无声息的漫漫人生里一桩波涛汹涌的意外,将他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不成规矩。

孤傲只是他为掩饰自己内心的一种手段,这世上,没有人不需要被爱。

凉月离开不久,北行又敲门而入,进去后便略显神秘地关上房门,并且带来一截中指长短的空心牛骨。

这牛骨,普通,却又不普通,因为骨腔内装了一道沉甸甸的密函。

北行将密函取出交予苍驳,苍驳捻开密函,有三列小字。

第一列是:卧崖,披棘,岂安乎?

第二列是:南道生乔木,可休思。

第三列是:西楼摘金乌,可烹之。

“卧崖,披棘”,意指圣上处境。

“南道生乔木”,当暗指城南,只城南才有一片乔木林。

而最后这句“西楼摘金乌”,城南有座锁乌楼,锁乌锁乌,先摘,后锁。

金乌为日,锁乌楼有个朝西的房间,名为不思归,一日当中,唯日落时能承少时金灿灿的阳光,所以最后两行连起来应当是:日落时,城南锁乌楼,不思归,见。

北行点了一盏灯,放在苍驳手旁,这道皇帝亲笔的密函,在一星灯火中化为灰烬。

此时已至未时,而冬日昼短,申时便开始夕落。

北行熄了灯,将烛台移开,“公子,可要备车?”

岁暮楼在北,锁乌楼在南,若由好手来驾车,最快也得一盏茶功夫,苍驳虽素来不喜乘车骑马,但眼下为避人耳目,也只能如此,遂而点点头,北行随即领诺退下。

未时三刻,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自岁暮楼后的一条僻巷驶出,驾车的是一位花白胡子的老翁。老翁虽身形瘦削,且个子不高,但精神矍铄,驭起马来游刃有余。

车里坐了两人,一是苍驳,二是北行。

苍驳闭目肃坐,后虚剑横置腿上。

北行从旁静坐,不言一词。

夜幕将临,万聿城依旧热闹如初,仿佛数日前的血雨腥风只是一场惊梦,活下来的人们很快便将悲痛化作对亡人的惦念,继续着被打断的生活。

只要还活着,伤口总有一日会结痂。

上天在赋予每一个生命的同时,也给予了一份责任,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一份责任来到世上,而很多人都肩负着同一份责任,那就是好好活着。所以,即使有一日天地倾覆,但凡还有人能活下来,那就要好好地活下去,继续创造新的生命,并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

一盏茶功夫后,随着车夫长吁一声,马车停在一幢两层楼前。

此楼仅岁暮楼一半大,但内里装饰却比岁暮楼金碧辉煌地多。

若说岁暮楼是以静雅为调,那锁乌楼便是富丽堂皇。

除开装饰,锁乌楼与岁暮楼最大的不同之处还在于锁乌楼里美姬如云,各色风情皆具,所以来锁乌楼的客人,便是眼再挑的,都能寻到称心的美姬。

说锁乌楼乃是天下男子魂梦之乡,也丝毫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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