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沙哑的声音一出,两兄弟同时一怔,发不出半点声音,像是吓到了一般,顿时又跳下床。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小心翼翼的靠近,不敢大声地问着:“大姊,你不记得我们了?”
“你们是?”她假装一脸困惑。
“我是青云,他是青风,我们是你弟弟,还有个妹妹叫青霜。”霍青云急着把家里的人都介绍一遍,希望大姊赶快想起他们。
“我发生什么事了?头好痛……”抚着头,她摸到缠了一圈又一圈的棉布条,而她两只细白的小手有明显的擦伤。
霍青风闻言抢话,小拳头一握,忿忿地挥着。“还不是大伯家的大宝,爹要进城考举人需要银两,拜托祖父从公中出银子,可是爹光是秀才就考了三回,他们不相信爹会一次中举,不肯出银子,让爹自己想办法……”
“然后呢?”
看了看四周的摆设,再瞧瞧自己养得豆腐般的嫩白小手和一身的伤势,有擦伤割伤撞伤,却没有半点烧伤,窦青青再想自欺欺人,也不得不承认她已非原来的自己,而是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的姊姊。
以前,她很羡慕别人有兄弟姊妹一同玩耍,不论争吵或欢笑都有人分享,觉得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如今她也有弟弟妹妹了,看起来十分乖巧,她会好好疼他们,让他们过上好生活,走上对的路。
只是……她人在这儿,那谢明朗呢?
霍青云接着说:“爹气不过就找大伯、二伯理论,大伯、二伯却像是早就准备好等着爹娘来闹似的,开口就说分家,他们说爹是手无缚雞之力的书生,分田地给他也种不了,不如直接给银子。”
“给了多少?”她问。
“四十两。”
说到这,霍青云、霍青风气得泪流满腮,明明均分也该有七十两的。
“不分家前咱们总共有多少亩田地?”
从她这几天隐约听到的话语判断,这四十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加上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的花费,那一定是捉襟见肘、不够花用,更别提还要养活一家六口人。
“三十二亩。”
“一亩田可换银两几许?”
“下等田六两、中等田九两、上等田十二两,而我们有八亩上等田、十亩中等田,四亩下等田,还有十亩沙地……”
“十亩沙地分了吗?”
窦青青想到沙地可以种瓜,她最喜欢果肉红澄澄的西瓜,汁多又甜,西瓜皮能腌成腌菜,配粥、煮汤都好吃,也能用在蒸鱼上,鱼肉吃起来会特别鲜美。
“还没,沙地太贫瘠了,根本种不出粮食,全是沙子,大伯、二伯一直想推给我们,让我们吃亏!”
大伯、二伯真的太坏了,水都留不住的沙地怎么种植粮食?而且再贫瘠的地,一年也要缴一百文税金,十亩沙地就是一两,分明坑人!
“青云,你去跟爹说,把那十亩沙地要过来。”只要知道如何种植,变废为宝,银子就能滚滚而来。
为了控管好蔬果的品质,窦青青曾下乡看农民怎么种地,同时收购他们的菜蔬,农民们看她如此热情又善良,还愿意免费下地帮他们采收,不怕辛苦不怕累,于是每个人都不吝啬地教她施肥、翻地、播种、授粉什么的,想到什么就教什么。
而窦青青也是乐于学习的好学生,她把每个人所教导她的东西都整理成笔记,试着在自家后院将原本晒草葯的空地改成菜园,种起南瓜、黄瓜、哈蜜瓜、西瓜和番茄,还嫁接了两棵水梨树和苹果树,种了一排葡萄和百香果以及一棵可可树。
不过这些植物的主要照顾者是她爷爷,有爷爷的照顾,这些植物长得还不错,谁让她忙于餐馆的事,回到家往往都晚上十一、二点了,最多早上起来浇浇水,摘几片枯叶,看有没有长虫,发现有虫就一把捏死,观察一下蔬果的生长,除此之外还真没心力照顾。
“为什么?”霍青云苦着脸,不懂为什么要没用的沙地。
“是呀,为什么?我的闺女呀!你受苦了,一醒过来就犯糊涂了,我苦命的闺女呀……”
嚎啕声如蛮牛咆哮,震耳慾聋,肉肉的双臂紧紧抱住瘦了一大圈的女儿。
“我、我不能……”呼吸。
她抱太紧了,两团肉迎面而来,她的头脸顿时陷入软肉之中,窒息感让窦青青差点喘不过气,她挣扎着将人推开些才能大口喘气。
“都是那杀千刀的,居然怂恿大宝那孩子想把银子抢回去,说是给大宝成親用的聘礼,缺心眼的大宝信以为真,便当银子是你拿的,心那么狠呀!一把将你推倒在地……”
原本摔倒顶多擦破皮而已,不会太严重,偏偏霍青梅摔倒的地方是个斜坡,又没什么草,都是尖锐的石子,她就这么滚呀滚的滚得遍体鳞伤,直到头撞到拱出地面的石头才停下来,血流如柱,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