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车内的气氛越发死气沉沉,即便是到家之后,两人也是一言不发,弄得王姨也不敢开口说话,想劝都劝不成。
许知南给了林嘉年三天的搬家时间。
到第三天晚上,林嘉年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临走前,他给了许知南一个地址,是某家五星酒店的套房,他说他近几天会在这里落脚,如有急事的话,可以去找他。
许知南不置可否,直接上了楼,回到房间后反锁了房门。
偌大一个房间,一半都是空的,清清冷冷,根本没有家的感觉。
戒掉一个长达六年的习惯是一件比戒毒还要痛苦许多的事情。
她早已习惯了林嘉年的体温。
半夜,许知南又被噩梦惊醒了,光怪陆离的梦再度摧毁了她的内心防线,她又崩溃地大哭了一场。
她想林嘉年,但自尊心又不允许她去想。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许知南惊恐地发现自己流血了。
无论她和林嘉年之间发生了什么,都和她的孩子没关系。
她一直是怀揣着一股巨大期待感去爱着这个孩子的。
她从来搞不清楚自己和母亲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对母亲的爱更多还是恨更多,她也不确定自己这么多年来到底有没有一些成长,更不确定自己终其一生能不能摆脱年少时的困境和原生家庭的束缚。
这个孩子就是答案,也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
腿间的血污刺目,小腹坠痛,许知南胆战心惊地去了卫生间,一边害怕地哭着一边清理好了自己,然后独自一人出了门,打车去了医院,自己一个人挂号,自己一个人就诊,又独自一人在医院里面打了半个月的保胎针。
这期间林嘉年联系过她许多次,但她一个电话都没有接,一条信息都没有回。
王姨和其他朋友们也联系过她,她的回答一律是:心情不好,去旅游了。
出院回家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一走出住院部的大楼,许知南就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沁凉秋意。
她的身上还穿着住院之前匆匆忙忙地从家里带过来的单衫呢。
但或许是因为澄澈的阳光中蕴含着温暖的力量,驱逐了连日以来积压在她心头的阴霾,使得她的心境顿时变得透亮无比,所以许知南并不觉得冷。
万幸,她的孩子保住了。
许知南站在阳光下,掌心贴着小腹,轻轻地揉了揉,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她从医院门口打车回了家,在小区门口下了车,与此同时,一辆熟悉的黑色奥迪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除了股权以外,这辆林嘉年经常开的车她也没要——谁知道他有没有用这辆车送过别的女人?谁知道他们俩在车里面干过什么事?
和那件衬衫带给她的感觉一样,许知南觉得恶心,所以坚决不要。
林嘉年是自己开车来的,一大早就来了,即便许知南不在家,他也没有离去,一直停在路边等她。
许知南才刚一关上出租车的车门,奥迪车驾驶室的车门就被推开了,林嘉年迅速下了车,快步朝着许知南走了过去。
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笔挺的黑色西裤,外搭黑色的长款风衣。
许知南还记得这件风衣,是去年秋天的时候他们俩一起去专柜挑选的款式。
林嘉年还未走到许知南面前,就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怎么穿这么少?”话音还未落,他就将自己的风衣披在了许知南的肩头。
许知南的身上还穿着方领的针织短袖,牛仔裤也是七分的。
风衣内里还余留着林嘉年的体温,暖暖和和的,瞬间就驱逐了秋日的寒冷。
许知南在内心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败给了保暖需求,任由林嘉年给她披衣服,同时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听王姨说你今天回家,我就来了。”风衣穿在许知南身上大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林嘉年还是给她系好了扣子。
半个月未见,他也是真的想许知南了,目光一直定格在她的脸上,仔细又贪婪地看着。
他发现她好像又瘦了一些,身形越发的纤细单薄了,神色也有些憔悴,向来明艳的眉宇间透露着一股难掩的虚弱感。
林嘉年担心地询问道:“身体不舒服?”
许知南语气冷淡:“没有。”她是昨天晚上通知王姨自己要回家的,没想到王姨转头就告诉林嘉年了,内心不免有些气闷,
林嘉年眉头微蹙,依旧不放心:“要不要去医院……”
许知南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来干嘛?”
林嘉年无奈,轻叹口气,回道:“妈明天过生日,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过去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