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她即将崩溃的时候,一家大型广告公司如同沙漠绿洲一般朝她投来了橄榄枝。
收到HR发来的入职通知的那一刻,她简直是欣喜若狂,独自一人在家里的那张狭窄的小床上蹦跶了好久,满心都是骄傲与自豪:没钱怎么啦?靠我自己,我也能活!
“范进中举”的疯劲儿过去之后,她立即看了眼时间,才下午四点多一点,随后又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换个衣服化个妆,再去坐地铁,应该能在五点半之前赶到林嘉年的公司。
虽说他今晚要加班,但五点半到六点半之间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他们可以一起。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她如同死鱼复活了一般,立即从床上翻了起来,兴高采烈地换衣服、化妆,然后趾高气昂地离开了家,恨不得把“老娘现在是个有工作的人”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还有五险一金呢!
她兴冲冲地上了地铁,又兴冲冲地下了地铁,才刚走到林嘉年的公司楼下,就在下班的人群中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走进了一家便利店。
她并没有喊他,而是偷偷地跟着他去了便利店,准备突然冒出来吓唬他一下。
然而她才刚一推开便利店的大门,就被眼前的画面吓到了。
林嘉年笔直地立站在门口的收银台前,穿着黑色头帽卫衣和黑色的牛仔裤,外搭蓝色牛仔服,身形十足的挺拔修长。
他低着头,微微蹙着浓眉,茫然地看着被整齐摆放在竖型挂板上的盒装避孕套。
过了一会儿,他迟疑着抬起了右手,用修长的手指从挂板上取了下来了一个深蓝色小盒子,放在收银台上结了账。
他也没要包装袋,直接把东西揣进了外套兜里,一转过身,就对上了她的视线。
他错愕地愣在了原地,神色中浮现出了惊慌。
她的脑子有些懵懵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对于“避孕套”这种和两性有关的东西,她感到畏惧,因为那个在众目睽睽之下砸到自己脑袋上的水球,又因为曾经的那些把她刻画成一个荡-妇的黄谣。
这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他们造谣,说她有恋穷癖,主动约着林嘉年去小旅馆开了房。
他们造谣她和林嘉年上了床,无论她和林嘉年怎么澄清,都没有人信。
所有人都笃定她和林嘉年上过床,学校里还有猥琐的男生毫无底线地当面询问她感觉怎么样?爽不爽?
后来,林嘉年就把人给打了,还差点儿被逼着退学。
所以,当“避孕套”这种东西和林嘉年联系到一起之后,她就更怕了。
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心有余悸于曾经的那个被灌了水的避孕套还是那些脏水一般泼来的谣言亦或是对于林嘉年很有可能被开除的愧疚和自责。
总而言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到现在都没有摆脱那件事的影响。
她也不知道林嘉年为什么要来便利店买避孕套,他们明明还没有做过那件事情。
但是她并没有询问他缘由,甚至没有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了便利店。
走进人群中时,她还是埋着头的,生怕被熟人看到,因为在那一刻,她好像又回到了十五岁,被校内的流言蜚语追着打,痛哭流涕地哀求爸爸妈妈不要逼着林嘉年退学,她还用自己的生命发毒誓自己和林嘉年之间真的是清清白白的,从来都没有做过那种事情。
但是他们不相信她,或者说,他们要防范于未然,甚至不惜和那个用避孕套羞辱她的男生的父母联手给学校施压,要求校方开除林嘉年。
在她的父母眼中,林嘉年就是个祸害,仿若妲己一般的存在。
但是他们并没有成功地将这个“祸害”除掉。
学校保住了林嘉年,但她却再也不敢和林嘉年接触了,既是害怕被大家孤立,又害怕她的父母继续为难林嘉年。
她和林嘉年也都心知肚明,只有远远地保持距离,才能更好地保护彼此。
即便他们升入了大学之后,她的父母都没有掉以轻心,直至她和齐路扬谈起了恋爱,他们才放松了警惕,即便他们也不怎么喜欢齐路。
她的父母还是一对儿牙尖齿利的冷幽默商人。他们俩形容林嘉年为一穷二白的清贫妲己,妄图以色侍人达成高攀的目的;形容齐路扬为五彩缤纷的骚气花孔雀,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迟早会把她踹了另觅新欢。
但比之清贫妲己来说,他们还是更能接受花孔雀,最起码这是一只家世显赫的花孔雀。
他们把没钱的穷小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时刻准备着拔除他,毁掉他。
她的父亲还曾对她说过,毁掉一个名牌大学的学生的方法和手段有很多,摧毁一个寒门学子的晋升之路更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