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那年,他那位被收养之后又被退回的朋友自杀了,从初中教学楼的最顶层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他试图去抓他的衣服,但是没抓住,指尖蹭着他的衣角划了过去……林嘉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试图将那段回忆从脑海中驱逐,然而他的呼吸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了起来。
许知南听出了不对劲儿,担忧地喊了他一声:“林嘉年?”
林嘉年咬紧了牙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没事。”
许知南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你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林嘉年却斩钉截铁:“我真的没事。”
许知南不置可否,她也是了解林嘉年的,在某些问题上他很固执,喜欢钻牛角尖,所以她只能换种方式劝他振作。
思索片刻,许知南又说:“我们只是离了婚,并不是形同陌路,我不希望看到你自暴自弃的样子,更不希望你的事业受到影响,毕竟公司也是你一手创建起来的,是你的心血,你不能半途而废,你要好好工作,好好赚钱,不然你每个月怎么给我三百万的抚养费?”
林嘉年:“……”
许知南的语气一下子就变得严肃了起来:“离婚协议书上签的是三百万,你就必须每个月定时给我打三百万,我一分钱的帐也不会给你赊,所以,现在,你,立刻,马上,振作起来去公司,在董事会被激怒之前回归岗位!”
林嘉年张开了双唇,正要讲话,却又被两个连续的喷嚏打断了。
许知南立即在电话中询问:“感冒了?”
林嘉年吸了吸鼻子,鼻音越发浓重:“有点儿。”
许知南抿了抿唇,又问了句:“现在还住在酒店么?”
林嘉年:“嗯。”
许知南沉默了一会儿:“搬回家住吧。”
林嘉年一愣:“嗯?”
许知南不容置疑:“每个月房租十万,嫌贵就拉倒。”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林嘉年呆如木鸡,感觉像是在做梦。
在床上僵坐了许久之后他才猛然惊醒,掀开被子跳下了床,阔步朝着卫生间走了过去。
冲完澡,对着镜子刮胡子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下巴上的胡茬都长的扎手了。
他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东西,风驰电掣地办理完退房手续之后才想起来给自己的司机打电话。
四十分钟后,司机将车停到了家门口。
许知南已经提前给王姨打了电话,所以王姨对于林嘉年的突然回家并不意外。
“知南在家么?”这是林嘉年重新走进家门后的第一句话,语速极快,眼眸漆黑明亮。
“知南她、”面对着林嘉年的殷切目光,王姨十分为难地用双手蹭着身前的围裙,“搬走了。”
林嘉年的眸光瞬间凝固住了。
王姨于心不忍地叹了口气:“她说她心情不好,想换个环境生活,一个星期前就搬走了。”
林嘉年忙不迭追问:“搬哪儿去了?”
王姨一脸愧色:“我真不知道。”她的话音刚落,装在围裙口袋里面的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立即把手机递到了林嘉年面前,“是知南来的电话!”
林嘉年迅速接过了手机,点击了接听。
“到了么?”许知南似乎已经猜到了接电话的人是谁,“不用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
林嘉年:“……”当成、自己家?
许知南又说:“你也别嫌贵啊,我这是大别墅,三层大house,还有车库和地下室,一个月租你十万已经是友情价了。”
友情价?
友情?
林嘉年呆愣了好久,才逐渐接受了现实,然而语气中却还是隐藏着几分不该有的期盼:“我听完王姨说你搬出去住了,能不能……”
“不能。”还不等林嘉年把话说完,许知南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希望你来打扰我的新生活。”
林嘉年张了张双唇,却又怯懦地闭上了,可又按耐不住心头的那股倔强和冲动,再度鼓起勇气,艰难地开了口:“你是、和他一起么?”
许知南懵了一下:“和谁?”
林嘉年咬紧了牙关,喉结一滑,将那股苦涩与痛苦的感觉吞咽入腹,才开了口,说出了那个名字:“齐路扬。”
空气突然凝固了,许知南沉默不语,呼吸声却越来越急切,越来越粗重。
六年了,他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
许知南突然感觉自己这六年好像喂了狗。
几秒钟后,她突然爆发了,怒不可遏的声音中又夹杂着无法忍耐的委屈,哽咽着说:“林嘉年,你就是个混蛋,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她挂断了电话。
林嘉年心慌意乱,迅速把电话回拨了回去,然而许知南已经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