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风暴(2)
他颔首致意。
大约觉得他这样坦然且有问必答,也不算冷漠,有人趁机问他遇到喜欢的人会不会主动。
——可能是因为他看起来就不太像主动的人。
陈予怀思考片刻:“会。”
坐在一旁吃东西的林以宁被骨头咯到了牙,有些失落。
他对她谈不上主动。
所以大概自己并不是那个有幸可以被他喜欢的人。
后来还有一次是长辈聚会,两家父母都有数不尽的好友,交际圈也重合很多,聚在一起总是很多人,长辈们谈天说地,小辈们凑在一起玩闹。
他不喜欢热闹,但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她想独占他,就会想尽办法。
有次两个人蹲在地下酒窖里,他帮忙清点他爸的酒,她就凑在旁边偷喝,自己喝不过瘾,还要哄他喝,他一向对她不错,很少强硬拒绝她,就连她让他尝那个酒的味道,他并不太想,也会礼貌尝一尝。
酒喝杂了,后劲足。
两个人喝醉了,窝在漆黑的电影房看电影。
看一部西班牙的小众片子,色调昏暗,节奏虽然并不缓慢,可看了一会儿就有点昏昏欲睡。
大约是酒意涌上来,她记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她抱着亲他,他身上很烫,有葡萄酒混杂着迷迭香的味道,他垂眸,依旧是盯着她看,她嘟囔问了句:“你看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啄吻她,他的手托住她后腰,她觉得很热很热。
她心跳得很快,指尖攥着他的衣服,攥出了汗。
梦到最后怎么了,她也记不清了,她酒量不太好,大约睡死过去了。
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在客卧里,陈姨进来给她送解酒汤,顺便问她脖子还好吗?她在电影房里被找到的时候头歪在沙发上睡,据说整个人姿势扭曲。
房间里并没有陈予怀。
所以她确信那是梦,他如果在的话,不会那么丢下她不管的。
他给她选的大学很多,但一次也没提过他在的临大,林以宁也没问过为什么,只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后来她去了淮大,在淮城度过四年。
四年很漫长,也很短暂。
如今她归心似箭。
她的直觉准吗?她不知道,所以她在飞机上掷了一次硬币。
她随身带着一毛钱,是她的幸运币,她小名就叫一毛。
她小时候身体不好,几乎是儿童医院的常客,据说有次父亲路上遇到个算命的老太太,提醒他给女儿起个小名压一压,并且收了一毛钱的硬币作为报酬,所以她就有了这么个名字。
三次都是正面朝上,是个好兆头,所以她一路上心情都不错。
可远远的,看到他站在接机口的时候,心跳还是忍不住停跳了一拍。
心想事成,美梦成真,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单手插在口袋,另一只手里拎着一根长柄雨伞,伞尖抵在地面,他手掌撑在伞柄的地方,指尖缓慢敲打着,似乎是等了很久了似的,眉眼都带着倦怠,表情却还温和着,和周围嘈杂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鱼总。”她绽开笑意,挥手。
他在他老爸的公司,刚晋升。
最主要的,她不想叫他哥。
外面下着暴雨,飞机八点落地,可其实陈予怀七点钟就到了。
他冲她抬了下手示意,在她走过来的时候顺手接了她的行李箱。
“怎么你来接我啊?”她故作镇定。
“我舅舅临时有事,我离得近一点。”他说。
他舅舅是她的干爹,因为舅舅和她爸是好兄弟。两家的关系可真是错综复杂,牵涉颇深。
陈予怀的车停在露天停车场,两个人穿过廊下的雨,从人行道往停车场去的时候,撑着雨伞的陈予怀下意识将雨伞往她那里倾斜,雨水打湿他的肩膀,林以宁看到了,便往他身边靠了靠。
趁机熄灭手机的时候,聊天框的最后是梁爽在震惊:你做过你哥哥的春梦?
林以宁回了她一长串的省略号:不是哥哥,但很快会是情哥哥。
梁爽发了一个暴打她的表情包,问她:脸呢?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脸是什么?
可惜面对陈予怀,她还真的做不到不要脸皮,于是这会儿拘谨着,连靠近的距离都在心里精心测算过。
远远的,两个人仿佛依偎在一起。
她甚至抬手抓了下他的袖子,试图把他往身边拉一点。
以两个人的熟悉程度,本不该多想,可大约是心虚,陈予怀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他闷咳了声,靠问了句话才转移注意力:“我舅舅说让你住我那儿,你想去我那儿,还是回家?”
他停顿片刻,多说了句:“我新请了个阿姨,做菜应该合你口味,你要是去,我让她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