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浪漫(24)
不过食物口味一般,只有甜品和酒还算惊艳。
“踩雷了。”林深吃得不积极,像小动物一样冲常昊皱了皱鼻子。
“你挑的地方。”常昊倒没抱怨,他对食物的挑剔程度远远不及林深,口味一般也还是可以吃下去。
林深推卸责任:“朋友新开的店,这不是想请常大公子来帮忙做个品牌背书么。”
“这么理直气壮拿我当人情?”常昊眼皮都没抬,又说“尝尝这虾,还行”,帮她处理干净了放在她面前。
林深听话吃了,大言不惭哼哼道:“你在我这里也没别的用处了。”
邢帅和主厨特地过来询问他们的用餐感受,林深有一说一提了建议,常昊维持着从容不迫的微笑,看着他们交谈,自己没说话。邢帅也不敢多问他,为自己刚才没有及时拦住其他顾客上前攀谈而道歉,又颇为恭敬地请他们慢用,这才捂着心口与林深对视一眼,及时退开了。
刚才林深挽着常昊手臂,有说有笑走进餐厅时,几乎全场的客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俩。
在这个圈子里,人人都想和常昊攀关系,想在常昊面前挣熟脸,好因此得到什么机会或益处。
然而常昊十分难以接近,尽管他总是彬彬有礼地维持着礼貌与笑意。
林深显然是个更亲切的问好对象。
会员制餐厅每日限定客流,在场不过十余桌,但那个架势,仿佛每桌都有任务在身,不轮一遍过来打招呼誓不甘休。林深的神情从起先的温和,逐渐变成疑惑,刚才那几个亲亲热热喊她“木木”的美女,又拉手又吻颊的,她压根见都没见过。
最后还是常昊冷了脸色,让人直接堵在过道,除了侍应生谁都不敢再凑上前去。
林深原本以为餐后常昊会带她去探望常母,连花束都提前订好了,岂料常昊把时间定在了翌日清晨,说她早上精神好些,林深可以多陪她说几句话。
林深乖巧点头,心想那今晚应该就这么散了吧,又有些迷茫常昊这么着急赶回来干什么。
出乎意料地,他带她去看一场钢琴演奏会。
餐厅位于CBD中心地带,距离大剧院不远,他们没坐车,在风中步行了十来分钟,刚好赶上开场。
正在大剧院举行巡演的,是林深个人非常喜欢的一位独奏家——裴燃。这位弹李斯特出名的钢琴家,在事业巅峰期因故休息了将近两年,这是她回归古典乐坛的首场巡演,乐迷翘首以待,场外票价不受控制地水涨船高,至今可谓一票难求。
不过这对于常昊而言明显不是问题,他让林深随便挑位置,包厢还是池座?
林深喜欢裴燃的容貌,读书时甚至以她为原型创作过一尊木雕,这次也毫不犹豫地选了更靠近演奏台的池座。
Willst, feiner Knabe, du mit mir gehn?
冷风飒飒的森林,绝望的父亲,病重的孩子,低声引诱的魔王。
令少女裴燃一曲成名的Erlk?nig,经过时间的沉淀,技艺更加精湛,情感更加辽阔。波澜迭起的自由曲式结构,充满浪漫主义的叙事色彩,每一个音符都激昂细腻得令人几欲落下泪来。
一曲终了,全场掌声雷动。常昊的指尖突然碰到她眼睛时,林深难掩错愕地望向他,纵然关系再好,也是注重分寸的成年男女,他们之间其实鲜少有这般亲密的举动。
常昊生得俊美,有一双看不出喜恶的眼睛,不言不笑与人对视时,会给人转瞬即逝的错觉。
林深摇了摇头,不动声色避开他的手。
“怎么了?”她一如既往地笑,让他放心,“我没哭。”
中场休息15分钟,观众可以趁此机会到外面放松歇息,小酌一杯或是互相寒暄。各个区域的休息厅都不一样,普通席在楼下,贵宾席与包厢在楼上。
常昊和林深走出来的时候,常昊的秘书神情凝重地附到他耳边低语几句,常昊波澜不惊地听完,接过秘书手里显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不忘温声让林深到沙发上坐一会儿,自己很快回来。
林深目送他消失在转角处,从侍应生托盘里挑了一杯香槟,也不坐,只找了个无人的角落,靠在栏杆上,若有所思地欣赏着从旋转楼梯中央悬落的巨型吊灯。
璀璨华丽的水晶灯,犹如一片雨幕,从顶楼倾泻而下,满地星光尽数碎落。
透过隐约的光,可以窥见楼梯墙壁悬挂着一幅超现实主义画作。
富有Rene Magritte风格的作品。穿西装的男人。孤独高悬的下弦月。穿透躯体的森林与建筑。
“梦的残余在现实中融化。”林深不由自主想起,曾经有人这样评价过她的雕塑。
随后楼梯转角传来轻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