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如今的殷夫人来说,能够称得上是“重要”的存在,无外乎只有那么一个。
于是殷夫人便立马在这校场上待不住了。
她急急的自校场返回,直奔姜乾青的院落,正好在这里遇到了要出门的姜乾青。
“是,母亲。”姜乾青说,“大劫将启,我须得即刻前往西岐,助西周一臂之力。”
“我不拦你。”殷夫人走上前来,握住他的手,殷殷切切的叮嘱,“我的哪吒生来便并非凡人,该是要去建立丰功伟业,闯一片不世之功的。”
“只是……你又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姜乾青眨了眨眼睛,朗声同她许诺:“母亲放心,我法力高强,便是从西岐来回陈塘关一趟,也不过是半日的时间罢了。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我定会回来见您一次。”
这却是殷夫人没有想过的,她一时间又惊又喜:“这样么?那真是再好不过。”
姜乾青后退了一步,朝着殷夫人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下。
“孩儿此去,还希望母亲独自在家,务必要珍重。”
这一刻,在这里的不是姜乾青,而是灵珠子,是眼前这位可敬的母亲在怀胎三载之后才产下来的、用全部的爱去呵护的麒麟儿:“哪吒自知性格顽劣,这些年给娘亲添了不少麻烦和委屈,让娘亲受累;娘亲且等着,看我为您挣一番造化回来!”
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甚至连变声期都还没有开始,说起话来的时候还是一片的童稚气,会惹人不含恶意的发笑。
可是殷夫人笑着笑着,却有泪水抑制不住的从她的眼眶里面溢了出来,留了满脸。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一摸,才发觉自己早已满面冰凉。
“呀……娘亲?”
哪吒没有想过自己的一番话居然会把殷夫人给惹哭,刚刚还神采飞扬的孩子在一瞬间慌乱了起来,连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搁了。
他一骨碌的从地上站起来,跑到殷夫人的身前去,伸出手要帮殷夫人擦眼泪:“是哪吒说错什么话了吗?你怎么突然哭了啊?”
殷夫人摇了摇头:“不,娘只是太高兴了。”
她伸出手去,把手放在哪吒的脸上,一点一点的抚摸,含笑带泪的重复着那句话:“娘只是……太高兴了。”
她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孩子可以像是现在这样——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并且会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说要去为她争取一份功勋回来。
曾经那一个满是大雨的夜,和整整两百多个夜晚的连续不断的噩梦,现在回想起来居然都有些陌生。
殷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拍了拍哪吒的脸:“好了,你不是还要去西岐吗?我也不拦着你的路了,快去吧。”
“那我真的走了哦?”哪吒有些不放心的同殷夫人确认。
这回倒反过来轮到殷夫人要赶他走了:“你这孩子,要走就走便是,怎么还一步三回头的?莫不是还想要把母亲要一并带走不成?”
哪吒小声嘀咕:“也未尝不可嘛。”
殷夫人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少年一个纵身,人已经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云朵后,“我走了!娘亲记得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殷夫人便笑骂了一声:“这孩子,可真是……”
她说着说着,却又流下泪来。
“可真是……”
***
姜子牙这段日子,过的可着实不大痛快。
这并非是因为他在西周不受器重,亦或是造人排挤郁郁不得志不能大显拳脚——正好相反,他被武王姬发奉为帝师,三军帐中也都以他姜子牙一人之命行动,可谓是地位、权柄,尽数握于手中。
可偏偏这些日子里,周军同商军开战,商军大将张桂芳委实是不好对付,甚至在首战之时,文王十二子、武王之弟姬叔干便已经被对方斩落马下,这无论是对于周军、姜子牙还是武王,无疑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可是姜子牙手下可用之人大都为普通人,少有修道者,要对付张桂芳未免太过于无力,一时之间竟然是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局面,愁的姜子牙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却说这一天,姜子牙仍在军帐当中,为了对面商军帐内的张桂芳烦恼的时候,却听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军营内的、小孩子的声音。
“你看起来好像很烦恼啊。”童声问,“需不需要我帮帮你?”
他循着声音望过去。
黑发总角的少年怀里抱了一只雪白的兔子,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顿了顿,随后露出一个笑来。
“我是哪吒,师承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今奉师父之命,特来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