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月色(210)
祁时晏这才感觉到自己有点过分了,敞开车门,找了个纸袋接在她面前。
沈逸矜跟在后面,什么忙也帮不上,什么话也不敢说,就默默看着。
夏薇酒精上头,趴在车门前,难受到无法形容,风一吹,长发胡乱地飘,脸上青的白的红的,气恨羞恼什么都有。
马路边上,灯光黯淡,来来往往的车辆停了又走,走了又停,和灯红酒绿的酒吧一条街完全两重天。
“喝点水。”祁时晏低下身,轻轻抚了抚夏薇的后背,打开一瓶水,捋过她的头发,喂她喝。
此时的男人忽然变得善良,敛了一身戾气,声音也体贴了些,和刚才的山贼简直判若两人。
只见他只手扶住夏薇的肩,半蹲着身子,举着水瓶缓慢地喂,那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可他却显得耐心十足,漆黑的桃花眼里只有夏薇。
沈逸矜看着他俩,微微一笑,又疯又激烈,这个男人浑身的细胞都受夏薇的牵制。
他真的很爱夏薇啊。
夏薇喝了几口水,缓过一点神,祁时晏摸了摸她的脸,也没再说话,关上车门,从另一侧上了车。
沈逸矜也连忙上了副驾驶位,司机将车开了出去。
车窗按下,夜风带着鼓噪动感的酒吧街上的余音吹进来。
夏薇渐渐清醒,被男人搂进怀里,她抗拒地去推人,却被搂得更紧。
“你要干什么啊?我们分手了。”
夏薇脱了力,缩着脖颈被迫贴在他身上,眼眶里有泪涌上来,情不自禁地想哭。
“我们什么时候分手了?”男人低下头,压着语气问。
夏薇吸了下鼻子,错愕了一瞬。
抬头看去男人的眼,却一道炙热又凛冽的气息撬进她唇齿,长驱直入,吞没了她。
*
这一路颠簸,思绪翻涌,生理和心理双重不适,到酒店,门一开,夏薇便直奔卫生间。
等她磨蹭了大半个小时,苍白着脸出来时,沈逸矜已经将她的行李全部收拾好,送过来了。
夏薇:“……”
才反应过来,这是祁时晏新开的房间。
可是,她和祁时晏再住一起不合适吧。
“祁时晏,当初是你叫我走的。”夏薇扶住行李箱,警惕地看着男人,“你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要出尔反尔了,男人一点好不好?”
祁时晏置若罔闻,双手叉在腰上,懒散地扭动了一下脖颈,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倦怠。
从榆城奔波两千公里到柠城,又从酒吧折腾到这儿,直到此时,他才敢泄了一身力气,放松地喘口气。
他往前两步,从她手里抢过行李箱,斜抬一条长腿,吊儿郎当得往上一坐。
一只手虚虚搁在拉杆上,抬头问:“我做了什么选择?”
夏薇咬唇:“……”
见男人痞子气又犯了,不如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是要和孟荷结婚了吗?”
“谁说我要和她结婚?”
“……”夏薇的心跳不自觉跳快了两拍,“你总不可能从祁家出来了吧?”
祁时晏伸手拉过她的手,一双桃花眼定定地看她,用力点了下头:“我现在已经不姓祁了。”
“啊?”夏薇惊骇,脑子里嗡嗡嗡的,讯息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大脑宕了机,无法思考。
“那、那你姓什么啊?”
她站着,男人坐着,她视线的高度在他之上,房里的灯也够亮,可她却感觉自己一点也看不清他,更分辨不清他话里的真伪。
祁时晏分开双腿,将姑娘拉近了到身边,唇角勾起弧度,笑着说:“以后我跟你姓,好不好?”
夏薇怔了会,以为自己酒醒透了,现在才觉得醉得更厉害。
“跟我姓算怎么回事?”她小声嗫嚅,低下了头。
她有种要直面一件事情真相的感觉,就好像有只千年河蚌摆在面前,有利剑准备撬开它。
有点激动,可能会看到一颗绝世珍珠,也有点害怕,怕失望,怕里面空空,又或者只有淤泥,早已烂了心。
“那怎么办?我已经和祁家决裂了。”祁时晏搂住她,将自己半侧脸贴上她,“除了你,我一无所有了。”
男人的脸颊是冰凉的,呼吸却是滚烫的,就像他的颧骨是冷硬的,可薄唇却是温软的。
隔着薄薄一层衣料,夏薇感觉自己的心全乱了。
“可是,可是我养不起你。”她捧起男人的脸,认真看他。
祁家诶,榆城最豪的门,金字塔顶尖的富豪,每个祁家的人一出生就自带光环,什么都不用做,身价逆天。
联姻算什么?
祁家的强大不正是靠联姻一步步形成的吗?
联姻不过是祁家大厦的基础,身在大厦里的人全都默认了这套生存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