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途似锦下堂妻(41)
买了个这样的人回来,乐不染觉得自己是搬砖头砸自己的脚,正要开口,却听到瓷碗摔落地上的声音,接着,只见小素问冲到温棠跟前,往他的褲腿一抱,八爪章鱼抱着不放,哭喊着,“是……大哥、大哥……小问好想你……呜呜呜呜呜……”眼泪扑簌敕的掉了满襟。
大哥?这世上还有谁会这样喊他?
温棠整个人一震,僵硬恍惚的弯下腰,小心的捧起素问的脸蛋,不自觉的蹲下去与她平视,慢慢地,近乎麻木的眼神漾起一簇生命的火苗。
“……问,你是问儿?”
素问小鸟啄食般的拚命点头。“大哥,小问以为……呜……”她哭到打嗝。“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问不哭,怎么只有你,小暖呢?”站在眼前的,是千真万确的么妹,那大妹昵?他有太多话想问、想说,却只能挑拣最重要的来问。
“姊姊在屋子里,我带哥去看。”素问擤了鼻子、抹了泪,小手握住温棠的手不放,就想把他往后罩房的屋子带。
可这一转头撞见了目光清澈,眉目嫣然的乐不染,素问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分,呐呐的喊了声小姐。
不想温棠昂起倔强的脸,双膝落地后,匍匐在地,“请小姐莫要怪罪。”
护雏的态度昭然若揭。
“男儿双膝贵比黄金,往后不要动辄跪人。”她只有这两句话要说。
兜来转去,命运真是神奇,血缘兄妹能在异地相逢,虽是她错打错着,也是机缘巧合,命运透过她这牵线人,让一家重逢,好像也不坏。
“是。”
“素问打破的碗就从你将来的工钱里扣。”
温棠恭敬的给乐不染磕了头。“小姐大恩,温棠一生谨记在心。”
“素问,带哥哥去见你姊姊吧。”兄妹重逢,该有不少话要说,先让他们去说个够吧。
把心里的愧疚思念倾吐完毕,块垒尽去,大概就没事了。
温家兄妹说了什么乐不染不知道,只是从翌日起,她见到了“改头换面”的温棠,一个勤快努力,里里外外都能搭上手,会笑说妹妹长妹妹短,然后害羞搔头的大哥哥。
因为弄丢了两个妹妹,自责不已,这才性子大变,如今兄妹重逢,破碎的家又圆了回来,感恩戴德之余,兄妹住都下定决心,只要小姐不撵他们走,这辈子是跟定了小姐了。
家里一口气多了那么多人,干起活来可省事了,那么多的桃子、杏子、乌柏子,甚至还有庄子出产的蔬菜、雞蛋,该放地窖的放地窖,该挂梁上的、该馈赠左邻右舍的,都让柴王氏拿去走动,倒是那些个水果任凭素问和廷哥儿每天吃得眉开眼笑,也消耗不了多少,乐不染决定都做成干脯,桃脯和杏脯好存放,平常又是小零嘴。
果脯嘛,由女人们来做,女子细心,做果脯要选料、分切、去皮、核,微微晾干水分后下锅稍微煮过,放下适量的糖,倒进浸渍缸里,等桃子吸满糖液,沥干糖分之后再进行晾晒、烘制。
这桃脯费工得很,单单下锅便要两次煮制,何况还有杏子,粗心大意的男人哪有办法,几个男人全被撵去榨乌柏子了。
有了乌柏子压榨成油,家中再也不必费灯油钱,将来可以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不必再为了节省灯油把眼睛弄坏了。
其实,现在的她也不是买不起蜡烛,但是由奢入俭难,有现成的东西,当然要善加利用,能省的也不要浪费了,她觉得这才是过日子的不二法门。
除此之外也能便宜的卖给需要的人,多少收点人工支出的钱回来。
一屋子的人忙得热火朝天,但是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样有奔头的日子棒极了!
深秋九月,白露凝,微霜结,草木凋零。
九月田地要收稻子也是大事。
柴子和廷哥儿早早便起,焕然一新的穿着勺娘缝制的新衣鞋袜,手提书处,神情掩不住雀跃的带着齐东和齐北两个书僮,再加上乐不染去了学堂。
崇儒学堂与蓝田书院为邻,又傍着石鼓寺院,学堂、书院这样选址而建有几分避世不出,置身世外的意味,更为了能让学子们静心求学不被外界干扰。
由齐壮赶的牛车送两人到了学堂,行过拜师礼,奉上束修,廷哥儿那屁孩没半分不舍的随着夫子进启蒙学堂去了。
柴子也恭敬的随着老师由另外一条岔路去了自己的学堂。
该交代的,乐不染相信勺娘和奶娘都耳提面命过了,她也就不啰唆了。
反正她就是个伪家长,见一切妥贴,开心的打道回府。
乐不染觉得再没有日子像现在这样悠哉了,说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为过。
日前勺娘就着她给的那些绣样绣出了几幅的扇面和荷包,送到了巧绣坊,得了那女老板的欢喜,领了几件的女子亵衣和一件质地甚好的八幅罗裙回来,也不给图样,说是让勺娘自己去设计,要是设计得好,价钱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