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章年纪不大,可记性惊人,他记得他姊姊曾是有婆家的,但那个人以从军为由“抛弃”了他姊姊,所以他恨死了那个人,认为苏家的败落是无缘的姊夫一手造成的。
“我向小舅子……呃,明章解释……”卫海天笑脸僵硬,那头被宠坏的小老虎向来横冲直撞,不给人开口的机会,一不合他意就撞上来。
“解释什么?说你解除婚约是为了我好,还是怕你一死我会守活寡,一辈子等着一座贞节牌坊?”
她不介意他的退婚,但是这事却让她一夜之间成为全镇的笑柄——莫名其妙被人退婚,对方还只用了一句“从军报国”来搪塞。
因此对外说是为了做生意,其实也是为顾全苏家颜面,不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等卫海天一离家,苏东承便带着一家子离开,两个当事人都不在凤阳镇,也就没有那些的蜚短流长。
“这……”卫海天嘴里发苦,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卫大哥,你不必对我们感到愧疚,你有你的生活要过,我们也有我们的日子要活,以后还是当乡里走动,免得生出事端。”
她言下之意是送客。
第二章 父亲的旧友
“姊,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是谁?”苏明章明摆着一脸厌恶,他对“不明”之物一律生有恶感。
真真是无礼,未经人同意居然擅自摸他的脸,还一副“我不咬人,我很友善”的嘴脸,让人看了超不快。
小爆竹苏明章脾气不是很好,一见到令他不顺遂的人便会炸开,虽然有点被宠坏了,但自从家里出了变故,他收敛了很多,也学会了低调做人,不再一有不顺心就发作。
以前的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谁没顺着他就发火,如今他最怕的人是被休弃回家的大姊,她一个眼神看过来,他马上正襟危坐,两股颤颤,不敢有丝毫移动。
因为姊姊真的会动手打人,比爹凶一百倍,娘死时他哭着要找娘,谁来哄都不行,他哭得声嘶力竭、脸色发黑,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却仍左踢右踹地把来哄他的人全赶走,只要大姊。
大姊一过来,二话不说脱了他褲子按在她腿上,一下一下的拍他的小屁……呃,打得整个都肿了,害他连三天只能趴着睡、不能坐、不能弯腰,拉屎也痛,连走路都痛。
从那天起,他就晓得大姊是不能惹的母老虎,看着像温驯的猫,懒洋洋的在日头下晒暖,但是把她惹毛的便是自找苦吃,老虎的爪子和獠牙很骇人,咬得体无完肤也不罢手。
他正是虎爪下的受害人。
“卫海天。”头也不回的苏明月已专注在绣布上,一针一线绣出牡丹的雍容华贵,无可比拟的花中之王。
苏明章挠了挠头,有几分困惑。“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怎么一时想不起来……”
“镇外山沟村的猎户。”她提点。
“镇外山沟村的猎户、山沟村的猎户、山沟村……等等,他不是那个敢退你婚的混帐吗!”太可恶了,竟然让他从自己眼前平安走过,应该狠狠揍他两拳,再掰断他的脚踝,让他一脚长、一脚短的当个跛子。
“是混帐。”
叫他走他不走,还硬把打到的猎物留下来,忧她见血会怕,还把山雞、野兔都收拾好,连兔皮也硝制好,挂在后院晒衣服的竹竿上晾晒,让人又气又恼。
连她爹在内三口人而已,七、八只野物要他们吃几天?天天吃雞、吃兔肉真的会腻,吃不完又容易坏……
她不是不知感激,而是不喜欢被拖舍的感觉,苏家和以前比起来是比较困苦些,可也没当真短缺了吃食,等她把自己的绣品推销出去,建一间属于自己的绣坊,日子会越过越好,不输当年的苏家。
“姊,你怎么可以让他进门?他是坏蛋,是我们苏家的大仇人!”他气愤的大叫,双手握拳。
“言重了,小章子,还不到仇人的地步,只能说不受欢迎的客人,他还帮我把爹背回家。”若靠她一己之力,大概只能用拖的,爹那一身衣物会磨成破布,背后鲜血淋漓。
“姊,我长大了,不准再喊小名,还有别人一点点微薄之恩不用记挂在心,想想他对你做了什么?千刀万剐也难以弥补,你该拿起斧头砍他几下,好讨回公道。”
苏明章还是认为卫海天对不起大姊,两人自幼订親,他早不退婚晚不退婚,就在快下聘前才说要退婚,这不是存心耍着人玩吗?
苏家是富有的一方,财产之多是山中猎户打猎一辈子也赚不到,要退婚也该由苏家提出才合理——他们嫌弃卫家太穷,连间像样的宅子也没有,只有砖屋五间。
可是苏家信守承诺,十几年的娃娃親都等了,连一句不是也没说过,这还不够诚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