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死了,将军大人死了……”
于是镇北将军死了的流言长了翅膀似的,一下子飞出镇北将军府,不到半日光景,将军府门口挤满前来吊唁的大小官员,以及京城内的世家高门,纷纷交头接耳的互相传话——
“怎么还没挂起白幡?”
“滚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拦我,谁敢不让我过去,我让父皇砍你们脑袋,诛九族!”
诛九族?这位公主真是脑子坏了,要什么重罪才会诛人九族?
是谋反、是贪渎、是科举舞弊,单是拦阻她是治不了大罪,顶多是不敬,打几个板子而已。
对从火里来、水里去,边关退下来的铁血战士而言,板子算什么,哪几个没挨过军棍,那才叫痛到深处无怨尤。
不过她实在太吵了,吵得边剌绣边打盹的苏明月为之清醒,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皮看了一眼床土呼息顺畅的男人,将被子一拉盖得严实,这才起身往外走。
“发生什么事了,吵吵闹闹让将军怎么养病?”不会又是卫家那几人吧,他们烦不烦,真把人逼死了才甘心?
“夫人,外头是如意公主。”
镇北将军府的下人靠不住,因此挽月别院的秋沫、回香被接来,一是服侍夫人,一是代管将军院子里的大小事,一干丫头、婆子、洒扫小厮都归她们管,这才井然有序,没乱起来。
“如意公主?”公主来凑什么热闹。
“是太后最宠爱的孙女,岑妃之女。”刁蛮任性、无理取闹,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的主儿。
苏明月头疼的揉揉脑门。“还有什么我该知道的一并告诉我,不要让我朦眼挨打。”
秋沫、回香互视了一眼,才由秋沫小声的说:“之前有传闻如意公主看上将军大人了,就等将军大人回京由皇上下旨赐婚,不过将军大人没这意愿……”
她多事地补上最后一句,引来苏明月的目光。
“原来如此,将军的女人缘不错……”先是个表妹赵槿儿,而后是高高在上的皇家嬌儿,艳福不浅。
赵槿儿是卫海天之母张翠花的妹妹之女,因母親亡故父親再娶,继母入门没多久便生下一子,她自觉在家里没地位,便来投靠姨父、姨母,想让他们替她撑腰。
谁知她撞大运,刚去卫家没多久卫海天就获到皇上赏赐,金银珠宝不说还有座将军府,乐得她不想走了。
张翠花也认为她的到来给家里带来好运,是个福星,她看赵槿儿越看越喜欢,便提出要她当儿媳婦的意思。
赵槿儿又羞又喜的点头,自此以将军的未婚妻自居,使唤婢仆越发得心应手,真当自己是将军夫人。
“夫人,将军心里只有您一人,您可不能多想,那些……呃,桃花,将军连一眼也不看。”怕她多心,忠心无二的回香赶忙解释。赵槿儿、如意公主、夫人,她偏向夫人,因为那是将军喜欢的人,也是三人之间性情、容貌最好的一个,更不打骂下人。
“桃花……形容得真贴切。”苏明月掩口发笑。
秋沫忧心的提醒。“夫人,您还是去看一下,以如意公主的心性,若不放她进来,她可能会直接带禁卫军闯进来。”
“是吗?”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听着院子外头猖狂的叫骂,苏明月隐约还听见张翠花、赵槿儿的声音,她心中一叹,带着两名丫头走出去。
“吵什么吵,府里不挂白幡觉得少收不少奠仪是不是,要是将军府没了将军,你们也用不着闹腾了,回山上打猎去,反正将军府会被收回去,你们连住的地方也没有。”
“什么?会被收回去?”
“胡说,开什么玩笑,皇上都给了人,哪能再收回去……”太不讲理了。
面色一惊的赵槿儿捂着唇,很怕眼前的荣华富贵一下子消失,过惯好日子的她不想再回到受人欺凌的生活。
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张翠花压根不信,皇上那么有钱,富甲天下,他怎么会吝啬一座五进大宅?等大儿子过世后她就将宅子过在小儿子名下,让他也当将军。
“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如意公主,王法是她家制定的,她比谁都清楚。”苏明月使了一招祸水东引,让她们狗咬狗,一嘴毛。
两双狐疑的眼睛看过来,本就脾气不好的如意公主不耐烦地回答,“不就是将军府,本公主还看不在眼里,日后我们成親了,自有父皇建的公主府,谁要这老鼠窝似的小地方,连个能游船的湖也没有,看了真憋屈!”
“呵呵……”苏明月呵呵轻笑。
“你笑什么,难道本公主说错了,陈郡王府本来就小,也就你们这些眼皮子浅的庶民才瞧得上眼,本公主嫌它晦气!”要不是听说她的“驸马”受了重伤,她才不会纡尊降贵踏入污浊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