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都过去好几年了,世事变迁极大,当年的苏家大小姐变成今日的苏大娘子,他也该变了吧,不可能一成不变。
“立了,但当兵的人多不可数,岂能人人加官赐爵?仗一打完便解甲归田,朝廷可没有多余的银子养众多军士。”他算是幸运,一战成名,造就日后无数功勳。
“你没骗我?”她总觉得他没说实话。
“骗你有什么好处?”他反问。
“天晓得,男人骗女人有上百个理由,谁知道这些给你们带来什么好处?”她自嘲着,不想让人知晓她的心情转折,不只男人骗女人,女人也会骗女人。
当初来说親的媒人说得天花乱坠,每一句都是尽挑好话说,把她前夫形容成天下无双的好男人,可盖头一掀,眼前却是双颊凹陷的病郎君,连站都无法站立,要人搀扶。
她忘不了那口血就喷在她的嫁衣上,然后一群不认识的人慌张的喊大夫,没人理会她,直到那一声声丧门星、败家婦、克夫女冲着她来,她才知道自己被休了,墨渍已干的休书已往她脸上扔。
看得出那休书早就准备好了,有备无患,那家人已然知晓救不了,因此死马当活马医,看看能不能用冲喜的方式挽回一命,反正能做的都做了,听天由命。
而后人死了,这家人也有理由将人赶走,因为他们不想多养一个人,日后她若过继一子又得分她一份家产,所以她平白成了下堂婦,背负所有骂名。
“月牙儿,我没有骗你,只是有些事目前无法向你言明,再过一段时日我再向你全盘托出好吗?”
有些事是瞒不住了,但能拖一时是一时,事关国家大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苏明月沉默好一会,在人人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她才幽幽冒出一句。“你不是猎户是吧!”
“……目前是。”他言尽于此。
也好,什么也不晓得就能守好自己的心,她终将与他是陌路人,再无交集。
这么想的苏明月心中钝疼,以前不在意,不代表日后平静似水、不起波澜,他已是昂然而立的大男人,叫人心湖涟漪点点,不断泛散。
“饿了吧?”卫海天从怀里取出两颗雞蛋大小的果子。
“你怎么有这个?”她是真饿了,口中直泛酸液。
“吃吧,我刚才去拾柴时顺手摘的。”他原本想吃完烤兔肉就带她下山,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
“你呢?”她想着他也整日陪着她,水米未进,为了她的绣品奔波,广开财路,没一声怨言。
“我不饿……”刚一说完,肚子就不配合的发出腹鸣声,让人面上一腼。
“你也吃,一人一颗。”虽说不饱腹,至少胃里有点东西,不致饿过头而头晕目眩。
“没关系,我撑得住,以往打仗也常挨饿,为了埋伏一整天,动也不敢动地趴在山沟野外,等将敌人灭了才造锅煮饭。”他习惯了餐风露宿,三天三夜不吃是常事,饿着饿着就不饿了。
“不行,你也要吃,要不然狼来了,谁有力气保护我……”蓦地,她一顿,脸色变得有点奇怪。“卫海天,那是什么声音?”
“狼。”她可以去庙口摆摊算命了,一语成谶。
“什么,真是狼?”忽地一惧的苏明月往后一靠,微抖的身子整个贴着他,几无空隙。
“别怕,我在。”他顺势搂紧她,嘴角微微上扬。
佳人在怀,人间美事,若没有其他騒扰更好。
“海天哥哥,对不起,都是我太任性了。”靠着他,她惊惶失措的心安定了许多,彷佛回到小时候。
“没事,我护着你。”他双手环抱,将人完全嵌入怀中。
“嗯。”她闭上眼,感受他全然的呵护。
山风飒枫,不时送来夜枭的叫声,夜晚十分宁静,许多白天听不到的声音为之放大,时近时远,感觉被各种山禽野兽包围着。
在苏明月的坚持下,一人分食一颗果子,微涩,没什么味道,但水分多,勉强能入口。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不约了,一阵窸窸窣窣声由远而近传来,他们以为是狼而屏住气息,但从树丛中钻出的——是人。
人比野兽更可怕。
“他……”
苏明月正想说她见过此人,可是刚一开口就被吻住,一股男子温热的气息席卷而来,吻得她来不及换气。
一口气渡过来,神智有些不清的她依本能回吮,交缠的唇舌如火如荼,几乎要忘了人身陷在危险中。
卫海天本来是想让她保持安静,以免惊动树下之人,那时动口绝对比动手快,更何况他也舍不得松开怀中的软玉温香,谁知差点让他沉迷,幸好长年打仗将他的感官磨炼得极极敏锐,还是能分心专注下方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