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京唯也回了她一条语音，声音里带着笑意:“准备走了。”

林知瑜一怔，没想到她下车后，他竟然真的没走。万秋怡拿了床被子进来：“怎么不去洗澡。”

“这就去了。”

林知瑜放下手机，拿了衣服进入浴室，花洒打开，热水劈头盖脸浇下，客厅有了动静，似乎是她爸回来了。林知瑜调小了花洒，屏息凝神，听到两人低低的说话声音，声音不太清晰。她囫囵冲了下澡，拿过浴巾擦干身体出去。

“林松，你当初不是说了不赌的吗？这次你欠的钱，你自己还，别想我给你擦屁股。”

“也没多少，你非得为了这么点钱和我吵吗？”

林松话音刚落下，就瞧见站在卧室门口的林知瑜，神色僵了一瞬，眼神闪躲。万秋怡见他这个是神色，下意识回头看到了站着房间门口的林知瑜。

万秋怡的脸色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粉饰太平，挤出一抹笑容：“怎么这么快就洗完了？”

林知瑜定定地看着万秋怡：“妈，他又赌了，这次又是欠多少？”

万秋怡避重就轻：“也没多少。”

林知瑜攥紧手中的毛巾，诘问道：“没多少是多少，他当初不是答应说不赌的么，是不是还没过够欠债的日子么？”

林松虽然对这个女儿有些顾忌，但见她这么说，又觉得在打自己的脸，忍不住道：“你怎么说话的，这是我和你妈之间的事，要你多什么嘴？”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要死能不能自己去死，能别再拖累我和我妈吗？”林知瑜口不择言。

自从林松欠债后，初中的那段日子一直是林知瑜心头的阴影。亲戚退避三舍，三五不时有人上门来要钱的，嘴里话讲的难听，万秋怡笑脸相迎。除了去医院上班，周末休息的时候还要兼职赚外快。林知瑜那时候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恨不得立刻长大，可以替万秋怡分担一些压力。即便后来还了债务后，林知瑜不时做梦也会梦到林松再次欠债的画面。

林松勃然变色，抬起手机就掴了她一巴掌。林知瑜被打得偏了头，半边脸颊麻麻后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意。万秋怡心疼女儿，忍不住推搡了下林松：“你神经病，你打她干嘛。”

万秋怡伸手要去看林知瑜的脸，林知瑜挡开了她的手，低声说：“我晚上回宿舍住了。”

林知瑜头昏脑胀地跑出了小区，夜里八点，温度有点低，她才发现自己出来时忘记带外套了，林知瑜拿出手机叫车，等了快十五分钟，车子才到。

她被冻得手脚发凉，坐进后车座关上车门。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问她去哪，林知瑜犹豫了两秒，报出了赵京唯公寓的地址。

车子开出去，她握在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是万秋怡打来的，林知瑜原本不想接，但又怕她担心，还是按了接听键，她没有出声。

万秋怡说：“坐上车了没？”

林知瑜轻轻嗯了声，万秋怡说：“你爸这次欠了就两万块，你别担心。”

林知瑜没有回应，万秋怡叹了口气：“到宿舍了给妈妈发条信息，别让妈妈担心。”

电话挂断，林知瑜侧过头看向窗外，灯火阑珊，光线折射进车厢，车内明明暗暗。她垂下眼眸，手指无意间碰触到微信，屏幕亮起，是她和赵京唯的聊天界面，林知瑜指腹轻轻触碰那条语音。赵京唯低沉的充满质感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他说行，没事就好。

赵京唯送完林知瑜回来后，回来的路上又接到蒲明樟的电话，喊他出去玩。赵京唯懒得出去，回到公寓，洗了个澡出来，就听到门铃响起。他还以为是蒲明樟，打开门看到林知瑜，他讶异地挑一挑眉，但很快瞥见了她半边脸颊的红肿，就变了脸色，伸手将人拉进来：“怎么回事？”

林知瑜摇头，神情平静：“没什么，晚上能在你这里住一晚么？”

赵京唯眉头渐皱：“去沙发坐着，我给你拿点冰块冷敷一会儿。”

赵京唯打开冰箱拿出了一些冰块，包裹在毛巾里。他走回沙发，在她身边坐下，拿着冰块的手往她红肿的脸颊去，林知瑜偏了下头：“我自己来吧。”

赵京唯没松手：“这个时候了，还跟我客气什么？”

林知瑜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没再阻拦，冰凉的触感贴到脸颊，灼热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她听到他轻轻啧了声：“下手可真重，和你爸妈吵架了？”

林知瑜淡淡嗯了一声。

赵京唯：“出息了，所以现在是离家出走?”

林知瑜还有心情玩笑：“所以你能收留我一晚么？”

赵京唯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因为什么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