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景夜扭捏了一下，低下头去不说话。

他这副模样，分明就是在告诉别人自己心里有鬼。

萧景琰轻描淡写地威胁他道，“不说实话的话我就让爸爸扣掉你下个月零花钱，也会跟景煜交代，不准买零食给你吃。”

铁骨铮铮萧小少爷，一袋零食能叛国。

他飞快地招了，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来得及停顿，“其实老师来了，现在就在楼上呢，不过被我反锁进我房间的卫生间里了。”

萧景琰，“......”

萧景夜揉了一把衣角，娇羞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鬼才信你好吗？

萧景琰扶了一把额角，纤细的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

他板着脸说，“现在马上回去，把老师放出来。”

萧景夜委屈巴巴，牵着自家哥哥的一片衣角，“可是我不想再写作业了，我想出去玩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就行。”

他眨巴着眼睛，圆乎乎的小脸蛋上堆满了真诚，“哥哥，你不会说出去的吧？”

萧景琰硬邦邦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萧景夜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道，“因为我相信你啊，你可是我哥哥。”

当时他们都还很小，无论是年纪还是心理，都非常的不成熟。

对于萧景夜来说，那样的话或许只是顺应着场合和时机的顺口一说，但对于萧景琰来说，那两句稚嫩的话语，却永远地深深铭刻在了他内心深处，难以抚平，也无法触摸。

因为我相信你。

你可是我哥哥。

时过境迁，今时今日，此时此刻，还是一样的场景，还是一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却大相径庭。

当年那个会手足无措拉着他衣角的小男孩，现在已经长大成为了真正的大人。

他甚至已经可以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边语气冷漠地说话，脸上看不见一丝汗水。

萧景琰很努力地盯着他看了好久，也没能将他与自己那个会抓住自己衣角撒娇的弟弟联系到一起。

当时的场景与现在交织在一起，大概的背景尚且都还能够互相贴合，但当年那个弱小无助的孩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当年他会说，你可是我哥哥。

哥哥这两个字，是年仅五六岁的萧景夜内心除过父亲以外最伟大的守护神。

现在他却说，让我走。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思及此，萧景琰登时觉得太阳穴处猛地疼了一下，抽搐般的凛冽剧痛铺天盖地而来。

他身子晃了一下，差点儿没站稳。

萧景夜却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目光偏离在一旁，失去了焦距，只倔强地重复道，“让我走吧，哥，我再在这里待下去没有意义。”

“你......”萧景琰咬了咬牙，却硬是没能发出什么声音来。

正当他们兄弟二人剑拔弩张、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众人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清脆的一声巨响。

像是某种陶瓷或者玻璃器皿被摔碎在坚硬石板上的声音。

萧景琰一惊，手指握在门把手上，猛地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松开。

肌肉比神志先一步反应过来，帮助他清醒地意识到，如果现在松开手，萧景夜就会马上消失不见。

但他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及时作出的反应，耳边就又落下了一声平地惊雷般的尖叫。

何婉儿愤怒的声音穿过人群汹涌而来，“你敢走，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家门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第1009章 根本不知道

闻声，萧景夜倏地回过头去。

何婉儿站在原地，脚边散落了满地的陶瓷碎片，而原本应该放在那处的一只陶瓷花瓶却无影无踪了。

她手上拿了一片，那碎片最尖锐的边缘部分正对着她自己的脖颈，挂着毛刺的白色釉质眼看着就要划破她那单薄的皮肤。

萧景夜登时就绷不住了，立刻大吼了一声，“妈，你这是干嘛呀！快把那个放下！”

“我不放！”何婉儿突然陷入了一阵无名的癫狂，手上将那片雪白的碎片捏的更紧，直直地朝着她自己的喉咙压迫过去。

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道，“你走啊，你不是要走吗？都要走了你还管我这个糟老太婆干什么！”

“妈，你说什么呀！”萧景夜吓得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劝她的时候没觉察到自己的身子都是抖的，“快放下，小心别伤着你！”

萧景琰震惊地望着她，刚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方才的狠厉与决绝，似乎都凝固在了刚才回忆中的某个瞬间，再也看不出分毫端倪。

“你走吧！别管我了，反正你们长到现在这年纪，有些事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何婉儿的眼泪一刻不停地往下流，“是妈妈多嘴了，是我自以为是非要管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