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也没敢怠慢片刻，赶紧抬手往那边指了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穆云深远远地看见一辆黑色切诺基安静地窝在一旁的小路上。

十分庞大壮阔的车身横在狭窄的羊肠小道之间，显得十分憋屈，像个伸不开胳膊腿的孩子。

钻进车厢之后，阿哲手脚很快地打开了车里的空调，温和的热风阵阵吹拂出来，落在穆云深几乎已经被冻得僵硬了的面颊上，将他那如同冰封了山巅冰雪的五官一点点融化开来。

阿哲递给他一条早已经准备好了的毯子和一杯新鲜的热牛奶，经过好一番折腾，脸色苍白，几乎已经能用孱弱来形容了的穆大少爷才总算是恢复了一点人样。

恢复了人气儿的穆大少爷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曲清尘呢？送警局了吗？”

第899章 没这么娇贵

阿哲一边扭着方向盘费力地把大切往外开一边抽空点了点头。

穆云深瞥了阿哲一眼，借着车里昏黄的暖色灯光看见阿哲侧脸上的几道红色血痕，略带调侃地说，“看来送过去的这个过程不是很轻松。”

阿哲没搞清楚自家少爷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还是少说话为妙。于是他话锋一转，道出了自己心头的疑惑，“少爷，我刚才看见你......你抓着顾北华，你是打算干什么？”

他费了好大劲才勉强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期间险些好几次咬住舌头。

穆云深裹着柔软的毯子，感觉体温一点点回升，心绪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望着车窗前将亮不亮的天空，轻声说，“其实我是打算杀了他的。”

闻声，阿哲抓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哆嗦，大切顺着他的劲在羊肠小道上来了个不怎么标准的漂移。

“看路。”穆云深有些无奈，“别没被顾北华一枪打死，到最后被你给颠死了......这车回去就换了别开了，安全带跟钢丝绳一样，勒的我浑身疼。”

仍处于工薪阶级的阿哲听了自家少爷这惊为天人的一番发言，手上立刻就沉稳下来，顺手又紧了紧这所谓的“钢丝绳”。

然而就算这真是钢丝绳，对于每个月看老板心情领工资的阿哲来说，那也绝对是根金子做的钢丝绳。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大切的轮胎平稳地与国道实现了对接之后，阿哲才终于松下一口气来，说，“少爷，您不是说好了等警察来了之后一起去抓顾北华么？怎么又一个人单独行动？”

天知道他收拾完曲清尘下楼之后，发现穆云深不在楼下，那会儿小心脏是费了多大劲才重新沉稳下来。

思及此，他闷着嗓子抱怨道，“万一出了什么事，那我......”

话刚说到一半，他又似乎是觉得这假设不太吉利，于是赶紧住了嘴，只剩下满面可疑的黑色雾气缭绕在额头上。

怨气十足。

穆云深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从兜里把手机翻出来，将那段录音保存进文件夹之后回答说，“没事，哪儿就那么娇贵了。”

简短的搪塞之后，穆大少爷似乎想起了刚才的对话，于是主动解释道，“我是想杀了顾北华来着，但这并不代表我真的会那么做，我不想给自己带来太多麻烦，而且这样也很好，总算是给景煜报仇了。”

他说的极其平淡，阿哲忍不住跟着他说的话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个画面，浑身一哆嗦，战战兢兢地说，“那萧少爷那边......”

“那边回头我去说，你不用担心。”穆云深揉了揉额角，将短信记录打开，“回去之后找个好律师盯着，别让顾北华在这种时候有机可乘。人都已经被弄进去了，要是这次还能给他跑了，那咱们也不用出门见人了。”

阿哲点头将这几句话记了下来。

大切开到了个转弯路口，阿哲侧过头望了一眼后视镜，本来是想看一下后边儿的车况，不料却猝不及防地看见了自家少爷正扯着衬衫下摆，而那雪白的衣料上赫然是一大片鲜红的血液喷洒而成的地图。

第900章 拖下水

阿哲赶紧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将险些再次离家出走的神志找回来，然后避重就轻地问，“少爷，您刚才跟......您没受伤吧？”

穆云深轻描淡写地说，“没，这血都是顾北华的，不过没事，我下手有分寸，别看血这么多，其实伤口浅的很。”

“......嗯。”阿哲惊魂未定地回忆着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勉强从喉咙里滚出个有点儿颤抖的字来。

他们家少爷不但是隐瞒了所有人单枪匹马地去见顾北华的，甚至还在身上带了刀，或者匕首，总之是某种能划破皮肉的尖锐东西。

正当他回忆到刚才看见顾北华胸前绽放的一串花一样的血迹的时候，穆云深冷不丁地又补充了句，“对了，回头跟警察交代清楚，他们搜查现场的时候可能会找到一把枪，那枪上有我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