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宠(95)
“别走。”她听到他的声音,很低,低沉沙哑,像是用刀割破了声带,每一次震颤,都带着痛苦的血腥气息,“宋荔晚,别走。”
这段感情里,终于不只是她一个人在痛苦了。
宋荔晚几乎生出一点快慰的痛快,却又自那痛快中,迸溅出了无垠的空虚。
如果一段感情,另两个人都不快乐……那是不是,真的走到了应该结束的时候?
宋荔晚没有看他,只是望着前方:“请您放手吧,这样不体面。”
他是什么样的人物?高高在上,这一生,除了四年前父母去世时,往后的所有日子,都矜贵冷傲,端居云巅,可他偏偏为了她,这样低下头来挽留。
心中不是不难受的,像是有一把很钝的刀子,一点一点地割着心尖上的一寸软肉,他是被珍藏起来的一个秘密,被她自己放入了心中,如今,却也要亲手挖了出来。
眼睛发热,滚烫如同沸腾,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可她忍住了,下颌微微扬起,似是一面无波的湖泊,宁静得令人悲哀。
两人僵持,在冰冷的夜幕下,凝结成了两尊雕塑,旁边的阮烈等得不耐烦,插嘴说:“我说靳二,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宋小姐不愿意,不然就算了……”
下一刻,冰冷坚硬的枪丨口,已经抵住了他的额头。
这里位于公海上的不知名小岛,名义上隶属于美国人,任何人都可以合法持枪。可谁也没想到,靳长殊会骤然发难。
他苍白的手指搭在深色的枪身上,黑与白极具对比,刺痛人的眼球,而他的神情冰冷,下颌绷出锋利弧度,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只是一个瞬间,旁边阮烈的人同靳长殊的人已经对峙在了一起,阮烈僵着脖子,看向靳长殊:“靳二,你来真的?”
靳长殊冷冷看着他,钴黑色的眸底晦暗至极,内里似乎翻涌着无边的翡色巨浪,一波一波,淹没理智。
无人敢于说话,这里竟然鸦雀无声,互相钳制的保镖们、前院飘来的欢声笑语,还有月光下,大圃的玫瑰花田,一切都像是一场哑剧一样荒诞而热烈。
就在阮烈额上已经冒出冷汗时,终于听到靳长殊冷冷开口:“滚。”
阮烈立刻试探着向后退了两步,见靳长殊没有开枪,总算松了口气,带着人二话不说就走。
靳长殊又扫了一眼周围正严阵以待的保镖们,董东接到视线,犹豫一下,也带着属下们扯开,这里,就只剩下了宋荔晚和靳长殊。
枪丨口沿着宋荔晚的面颊,缓慢而煽情地向下,落到她的下颌时,向上一抬,她便身不由己地抬起头来,看向了他。
他的脸色更白了,终于透出了一个伤患应有的虚弱和憔悴,可奇怪的是,没有人会以为,这一刻的靳长殊是脆弱可欺的,他仿佛是穷途末路的百兽之王,因为陷入绝境,反倒时刻准备着要给任何敢于冒犯他的人,致命的一击。
金属冰冷的质感,贴在肌肤上,令人下意识地战栗,宋荔晚直视向靳长殊的眼睛,冷冷问他说:“你要杀了我吗?”
“当然不会。”
他的手并没有扣在扳机上,只是随意地搭在枪托上,头低下来,削薄的唇几乎贴在宋荔晚的唇边,与其说是威胁,更像是一个暧昧而甜美的吻。
可他的眼神冷酷,仿佛丝绒包裹下的绿宝石,终于在这一刻,破刃而出。
“我的荔晚,只要你不离开,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如果我一定要走呢?”
靳长殊沉默片刻,松开了手,枪落入玫瑰花丛中,溅起赤红花瓣如雨,他一只手搂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带向怀中,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钳制住了她就要挣扎的手臂,反扣在身后。
她整个人,都像是他怀抱中的竖琴,被他这样爱怜而冷酷地拥抱着。
宋荔晚想要挣扎,可她的力气同他比起来,就像是蚍蜉撼树一般,换来的只是她自己的狼狈不堪。她气喘吁吁又愤怒地看着他,他却笑着说:“别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很讨厌我。”
而后,吻便落了下来。
这个吻,同过去他们所拥有过的每一个吻都不一样,如果一定要类比,只和那次,宋荔晚开玩笑说要离开他时有些接近。
可即便是那一次,也不像现在这样,只充斥着占有的欲望,他的唇舌,占据了她全部的呼吸,贪婪而霸道地强行挤开了她紧闭的齿,唇舌纠缠间,宋荔晚几乎生出幻觉,自己正在被他所吞噬,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他吻得太凶太急,口腔中的津液顾不上吞咽,顺着齿角流了下来,因为缺氧,她神情有些涣散,只能绵软地靠在他的怀中,远远望去,仿佛一对爱侣,在玫瑰花的簇拥下深情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