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行原本低头去理牌了, 听到这里还是错愕了一下, 不由看向她。
“干嘛?”温蓝被他看难为情极了。
江景行歉意地说:“对不起,我真是有点意外。”
温蓝更加窘迫,心道:早知道还不如让他提要求呢。
他似乎是真的挺好奇的,问她:“同校的男同学?”
“不是,是隔壁技校的。”
江景行又多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真看不出来, 原来你喜欢这一款的”。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 她忍不住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人挺好, 是我邻居,不过家里条件不好, 早早就辍学打工去了。”
“那是青梅竹马了?感情很好?”
“他挺照顾我的。”
“后来呢, 又为什么分开?”
“他去外面打工了, 我去北京上学了。”文化水平差太多了, 她考上的是北京的名校,他只是中专毕业,以后注定不是一路人,分开是注定的事。
而且,那会儿年纪小, 骨子里还有不谙世事的天真, 如今回想起来, 文化水平差太多, 连沟通都是问题。
两个人的很多观点根本就不一样,有时候聊一件事,甚至会觉得是在对牛弹琴。
沈琛大概也察觉过来了,所以主动提了分手。
然后两人天各一方。
“他是什么样的人?”江景行把玩着手里的纸牌,静声问。
她认真想了想,说:“小时候就认识的邻居,不过他读书不怎么样,早早就出去打工了。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上职高那会儿就在修车店、洗车店之类的地方干活。高个儿,脸孔白,长得好看,人又总是酷酷的不爱搭理人,周围的女生茶余饭后就爱讨论他,他是女生情书上的常客。”
也是夜间女寝里暧昧低语间的谈资。
她那会儿还是个好学生呢,看到他被别的女生压在楼道里吻也会脸红心跳。
后来她就学坏了,一去不复返。
她爸过世那段时间,她妈抛下她离开,她一个人守着个破旧的老楼发呆,直到他从隔壁过来拽她:“你他妈是不是想死?几天没好好吃饭了?”
强硬地把她拽到家里,给她做饭,逼着她吃。
她不想搭理他,他火气上来,两个人扭打起来,她被他狠狠按在沙发里,呜呜咽咽的,忽然就哭了出来,脸色苍白又清瘦。他在上面看着她,忽然就有汗下来,沿着消瘦坚毅的脸孔往下滚,落到她脸上,濡湿湿的一下,然后滚入她的衣裳里。
心里好像也有些湿漉漉的,气氛忽然就变了味道。
他把她抱到怀里,低头去吻她的唇,然后是秀气挺拔的鼻子,精致的眉眼,巴掌大小的脸……她抱住他的肩,捧他的脸,牵着他、接纳他,仿佛要将自己心里填满,一遍又一遍,冲淡那种茫然和痛苦。
第二天她从他的床上坐起来,随手捞了件他的T恤。
他背对着她,在厨房里煮面。
背影高大、宽阔,香味缓缓扑入鼻息,是家的感觉,忽然就觉得非常安全。
那段时间她都跟他住一块儿,等着录取通知书。
后来她上了北京这边的大学,他也去了外面打拼,虽然微信里也会联系,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联系就不怎么多。
她的第一个男人,少女时代最后的美好记忆。
想起来,很多细节其实都不记得了。人的一生要经历很多,总有很多的缺憾,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她不是一个会回头看的人。
而今再见,也不过是比陌生人强一点吧,大概会友好而客套地问一句“别来无恙否”?
“这么念念不忘,长得很帅?”江景行看着她的表情,忽而笑了一下。
温蓝回神,笑笑:“还好。”
“只是还好?”他扯了下嘴角,眼神有点儿讽刺。
她受不了了,双手合十,跟他讨饶:“能别刨根究底的吗?陈年旧事了,江公子,放过我吧!”
江景行确实不是个刨根究底的人,他这人不沉溺于过去,只看重结果。
可不知道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不得劲得很。
不过他没在她面前说什么,又给她洗了一副牌。
温蓝望着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拨动纸牌,觉得甚是赏心悦目:“江景行,你洗牌真好看。”
“想学?我教你啊。”他绕到她身后,弯腰从上方俯下。
就这样,像是一个把她圈在怀里的动作。
他身上的气息,强烈地填满她的鼻息。温蓝心脏震动了一下,下意识站起来,挣脱了他的束缚。
江景行也没有在意,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又给双方洗了一副牌。
这一次,温蓝破天荒地赢了。
她拍了一下手,喜出望外,瞅他:“这下子轮到我问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