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蓝狐疑地看着他。
他脸上已经没有丝毫尴尬之色,表情真诚,定定地望着她,好像刚刚那一刹那的尴尬都是她的错觉。
她还在思索,他已经捉住她的手,放在唇下轻轻吻了吻:“对不起,是我错了。”
温蓝一下抽回自己的手,错愕道:“江景行,你吃错药了?”
他竟然会认错?
他一看就不是那种会跟人低头的男人。
可是,此刻他表情真挚,看不出丝毫的勉强。她盯着他的时候,他双手合十,低声下气:“我不应该和申梨说话,不应该惹你生气。”
温蓝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见他这样,心里的那一丝气恼也消了。
虽然不知道这模样是不是装姿态。
不,大抵就是在装!
可是,任谁对着这样一张俊脸,都生不起气来。
偏偏他姿态还摆到了极低。
这人要说傲也傲,可要是下定决心做什么,还真是什么都可以舍弃。就是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的。
温蓝说:“其实我也没有很生气,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就是心里不舒服。”她说,只是,不愿意说为什么不舒服。
她静静望着墙上的那只挂钟,神色冷然。
她不是个喜欢把难堪的事情摆到明面上的人,但是,转念一想,为什么要让自己一个人难受,也许他根本就不在意,根本没往那地方想。
她的难受,他应当也承担一下,应该也体会一下这种窘迫。
“那天你在会场送我胸针,我去洗手间的时候碰到她了,她说我土。”她瞪他。那眼神,好像说她土的是他一样。
她的眼神太直接。
那一刻,江景行也确实感觉到了窘迫。
他很少会有这种感觉,在一个比他小、什么都不如他的小姑娘面前,感受到了这种压迫。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敛了神色,低头静声说:“然后呢?”
“你不知道吗?她喜欢你啊!”她咄咄逼人地说。
“我又不喜欢她。”他回头看她,很轻地笑了一下,眼波流转,“我喜欢的是——”
眼神直接,静静注视着她。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温蓝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瞥开目光,过了会儿,复又回头,恨恨道:“那你还跟她说话!”
他都笑了:“那我应该怎么样?让她滚远一点吗?”幼儿园过家家呢,还得站个队?她不喜欢的人,他也不能理?什么毛病?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然还有几分熨帖。
无来由地想:她这么在意,他跟别的女人说话?这是不是意味着……
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温蓝气势汹汹:“不行吗?!”
江景行:“行行行。”
她总感觉他是在敷衍她,但又觉得,真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生气。
太幼稚了,划不来。
说到底,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这家的甜点真的不错。来,尝尝。”江景行巧妙地避过了这个话题,将袋子慢慢打开。
温蓝无意间瞥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楞了一下:“你戴这个干嘛?”
“婚戒啊,结了婚不能戴?”
“我不是问这个。”
她觉得他不是这种喜欢显摆的人,关于他的私生活,一丝一毫他都不在工作中显露。
而且,正常生活里,身边真没什么人会戴婚戒。
“忽然想戴,就戴了。”他偏头笑看她。
笑意莞尔。
她真受不了他这样看着她:“你不要老是撩拨我!”
“我怎么撩拨你了?”他笑着问。
温蓝语塞。
真不是他对手!这老家伙!
“你不要太过分了,江景行。”温蓝说。
“你呢?温蓝,不要总是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我,没大没小的。”
“那我怎么叫你?”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垂下眼帘,绕着她负手转了半圈。
眼神又侧过来,端详她,饶有兴味。
她被他看得局促,皱着眉:“干嘛?”
他停下步子,无声地笑了笑,忽然欺身贴近她,像是要亲吻她一样,声音压得很低:“叫一声老公来听听。”
她叫不出口,恼羞成怒,推开了他:“你有病吧?!”
这年头谁还这么肉麻?!
他被她推得晃了一下,但眼底的笑意却是怎么都兜不住了。
……
出来时,已经快到深夜了。
一楼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应急感应灯还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以后不要留到这么晚,不安全。”江景行说。
温蓝回头,他眉头紧皱的样子,难得的严肃。
他严肃起来的时候,温蓝还是挺怵的。
她咬了下唇,也难得没有跟他拌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