诳诈之徒(85)
蒋丰年眉头一皱,“当然是在柳丝挨了板子后,叫我内人绑了她,来李家负荆请罪。”
王三老爷点了点头,出门融入到暮色之中,眼睛看向三条街之外自家的香料铺,总有一天,他要拿下宫中的香料!他要叫赵颁瞧瞧,究竟谁,才是杏花巷里的霸王!
院门被笃笃地拍响,早被榆钱叮嘱过的奉官,赶紧地开门放王三老爷进来。
王三老爷将一叠银票递给榆钱,榆钱将吴六的钱袋交给王三老爷。
门无声地关上,外面响起一阵马蹄声,榆钱握着一叠银票,手心里沁出热汗来。
“榆钱,这是怎么了?”奉官不安地栓上院门,榆钱机敏地猜到红豆的举动,是背着邹氏、李正清做下的,她小声地叮咛奉官:“你别问,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奉官以为榆钱和柳丝一样,也和康国公府的勾结,吓得牙齿打颤,寻思着要不要告诉邹氏、李正清,望见红豆提着大红灯笼走来,这才宽了心。
“姑娘,你瞧。”柳丝把银票递出去。
红豆接了银票,利落地数了一遍,随手递给奉官一粒碎银子。
奉官推辞了一下,便收了。
“这事,不用跟爹娘说。”
“……是。”
门上又响了两声,榆钱领着红豆避到门房之中,奉官走来开了门,见门外站着赵筠,便叫了一声赵二爷。
“才刚王三过来,说了什么?
奉官下意识地看向门房,红豆又提着灯笼出来,蜡烛的光透过红灯笼照出来,耀得她一张脸红彤彤的。
“也没说什么。”
“当真没说什么?”赵筠浅笑着,看向红豆脸上跳动的红光。记起今日她打发扈婆子来问话,曾被自己敷衍了过,便深深地做了一个揖。
“我告诉王三,和柳丝偷情的男人钱袋里,有五张来历不明的银票。王三出八百两银子,买了钱袋。”
赵筠吸了一口气,说什么来历不明,这不明摆着说银票是靖国公府给的,而给银票的,多半是柳大老爷——甭管是不是他,且叫二老爷先在靖国公面前告他一状。
“多谢。”°)?理( ?° ?? ?°)?
红豆一点头,便带着榆钱向内院走。
榆钱一路不敢说话,直到走到后廊下,听见抱厦房里蘅姑、蕙娘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这才小声地说:“姑娘,你几时捡到的钱袋?……吴六被拉走前,他自己摸了自己个身上,可没摸到钱袋。”
“他没摸到,是因为我先摸了。”红豆浑不在意地一笑。
榆钱心里一凛,从始至终没人问过是谁打了吴六,把他砸得满头是血。难道,是红豆砸的?可是这么着,她用了什么法子从柳丝眼皮子底下溜出来?不敢多嘴,只暗自庆幸自己没掺和进柳丝的事里头去。
赵宅之中,那只玳瑁猫慵懒地窝在褥垫中。
赵筠两根手指摩挲着玳瑁猫的脑袋,望着赵颁说:“爹,大老爷糊涂!原来康国公府出来的丫鬟、小厮,被他收买了。现在,他收买人家的证据,已经被王三老爷拿去了。”
“糊涂?他聪明着呢,那对偷情的男女,都是康国公府的人,说破天,康国公府都撇不清!”赵颁拿起两个琉璃球,在掌心里不住地转悠。过了一会子,对赵筠道:“明儿天不亮,你就去跟二老爷说明此事,不要细细说什么证据!叫二老爷心里有个底,也免得事情有变,杀他个措手不及。”
“儿子知道。”
赵简蹙眉道:“爹,此事不妥。”
“不妥在哪?”
赵简沉吟道:“那对男女被锁在牢中,生,康国公府撇不清干系;死,康国公府百口莫辩。原本靖国公府只需咬死那对男女杀人未遂的罪名……若是爹将此事告诉靖国公府,怕案情翻转,靖国公府指不定会要了那对男女的性命。一点点小事,何至于闹得那么大?”
赵颁瞅着赵简那张冷峻的面孔一言不发,赵筠黑而长的睫毛在眼下带出一片阴翳,“到底是大哥,比我想得多一些。”
“妇人之仁!”赵颁在心底冷笑一声,他既然选定了柳二老爷,那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扶持柳二老爷上位。区区一对该浸猪笼的狗男女,又算个什么?
“老大,打南边回来后,给你姑祖母请过安没有?”赵颁忽然转了话头,赵简猜到赵颁对他的话不满意,接着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等年后,你和你表妹完婚,两口儿便去江南打理庄子。”
赵简怔忡住,一时难以接受自己被流放的命运。
赵筠眼下的阴翳骤然一缩。
赵颁道:“筠哥儿,这事你也不必管了,你去了,二老爷定会以为事儿不严重。等我去跟他说,他才知道,这事十万火急,非立时处置不可!”事不闹大,怎能显出他这附庸之人的能耐?可恨,他的长子,竟不懂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