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春野沸腾的情绪也逐渐恢复了冷静,“好,回学校见。不过——”
他稍稍推离她,手却还抓着她的胳膊,“这段时间,你可别又去找那个周向远。”
啊,对哦,他不说她都差点忘了,周向远这个伤病号不会还在东涞的医院里冷冷戚戚地躺着吧?
晚点跟孟菁华通个电话再问一下情况。
傅春野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反而提醒她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要交代的还是要交代完:“还有欧阳那家伙,再打视频给你,就直接摁掉。”
“他刚才还打了,我在出租车里,他说要让我看看他包的饺子……”
“你也不准教他包饺子!”
“不用教啊,他包得比我还好呢……”
欧阳也是北方人啊,又在大院里长大,从小挨家挨户跟着看也看会了。
傅春野已经气得不想说话了,转头走向安检口,头也不想回。
偏偏身后这个还半个身体倒向围栏里面朝他挥手:“一路顺风,东西记得吃啊,吃不完的要及时放冰箱,冷冻层哦不是冷藏!”
哼。
气归气,上了飞机,只有这个装饭盒的食品袋不舍得托运,也不舍得放到行李架上去,一直被他抱在怀里。
舷窗外的青州是彻头彻尾陌生的异乡,却久违的让他感觉到不舍。
都是因为那个傻瓜吧。
因为她的家在这里。
…
傅春野回到春海之后,就去了明大附近的教工小区。
父亲蒋承霖离婚之后,脱离了傅家的束缚,也脱离了傅家给他带来的财富,一直就住在明大为教职工集资建造的这个小区里。
明大是教育部直属重点高校,财大气粗,房子是找知名地产开发商代建的,建筑质量和环境都不错,是附近区域内有名的花园式小区。
蒋承霖住的这套是三室两厅,一百二三十个平方,在春海这种寸土寸金的一线城市来说算是挺不错了,只不过没法跟傅家的别墅和大平层相比。
这地方,傅春野很少来。
倒不是因为嫌弃,而是在蒋承霖离开他们母子开始,父亲的家就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蒋承霖后来有再婚,对象是他曾经的学生,两人也没再要孩子。
每年春节,蒋承霖都会发消息让他过去过年。
他每次都忽略,就像压根儿没收到过这么一条信息。
偶尔去,也是因为傅年年再三请求,就去吃顿饭,待不了半天就离开。
后来连傅年年自己都不愿意回去了。
其实在盛小羽追到机场来之前,傅春野都不确定自己真的会来这一趟。
他在春海有自己的公寓,剩下的假期,不管躺着睡觉也好,坐着玩游戏也好,都绝对自由,没人会干涉,甚至没人会多说什么。
可他还是到这个最不想来的地方了。
“小野来了?快,快进来吧,你爸爸正好泡了一壶茶,你们一起坐着喝喝茶,我去楼下熟食店买点菜,晚上给你们加菜。”
开门的是蒋承霖现任妻子郑思茹,她比傅春野大十来岁,博士毕业后在大学城的其他高校教书,严格意义上讲,不仅是他的校友,还同是经济学院的师姐。
傅春野接过给客人穿的拖鞋:“郑老师,我自己来,您不用忙。”
可能因为自己没有小孩,郑思茹的世界中心一直就是丈夫蒋承霖,所以对他们姐弟俩都还不错,甚至还会帮忙调和他们父子、父女之间的矛盾。
听说春节假期他要到家里来,她比蒋承霖表现得还要热情一点。
傅春野走到父亲书房门口,果然闻到茶香。蒋承霖也看到了他,“进来吧。”
他进去,在距离最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喝杯茶,你姐姐年前从武夷山给我寄来的,冲出的茶汤很香。她还记得我喜欢这个铁罗汉的味道,特地帮我去找。”
言下之意,女儿还是贴心,就算闹别扭,人不回来,礼物还是寄到了。
相较之下,傅春野的确是连准备礼物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他也没接话,就那么安静坐着。
蒋承霖并不强求,他过年能到这儿来本身就已经算是“新春贺礼”了。
“过年这几天怎么过的?你舅舅他们家里还好吗?”他递出一杯茶汤,自己也呷了一口。
“我到同学家去过年了,没去外公他们那儿,没见到其他人。”
“同学家?在哪儿?”
“青州。”
蒋承霖唔了一声,“青州是好地方,我进修的时候去过,很干净的海滨城市。你不是怕冷吗,怎么会跑那么远去过年?”
“有要好的同学,就去了。”
蒋承霖本来想追问是什么同学,哪个专业的,是男是女,但料想他不会说,就没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