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去廖临水指定地点的必经路,这花,是廖临水画的。
他在警告她。
他知道的东西,比她想象的要多。
绮桑借由转弯的动作看了眼紧紧跟在她后头的远扬,一个本性冲动智商经常上上下下的年轻警察,他很好,像顾嘉嘉,会给她买玉米。
只是,她今天又得骗他了。
绮桑在远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住的那一瞬间,发足狂奔。
好像听到他骂了一句脏话。
绮桑在这种极端恶劣的情况下,突然就有点想笑。
说好的低调跟踪,骂得那么大声估计连廖临水都能听见了。
***
大雾天在这种地形下甩开远扬对绮桑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她被拐角阴影里的那个人用非常粗暴恶劣的方式拖到一个只有五六平米的危房里,她被远扬逗乐的嘴角甚至都还没有完全下去。
那人用刀抵着她的脖子,捂着她的嘴,夹着海腥味和汗味的呼吸声就在她的耳边。
听得出这人非常紧张,动作僵硬颤抖,指尖冰凉,鼻息粗重。
屋里没有开灯,进来之后那人就关紧门,把绮桑顶在墙壁和他之间,牢牢地卡住。
屋外,有远扬飞奔而过的脚步声。
绮桑扬起的嘴角又翘起来一点点,很明显,今天远扬的智商不太够。
他真好玩。
像是她黑白窒息的世界里唯一一个跳跃的存在。
如果她今天死在这里,死在身后那个人抵在她脖子的那把刀下,那么最起码,死之前,她还能借着这样的脱序跳出来看一眼,让嘴角扬起来一点。
“你笑什么?”她身后的那个人开了口,声音粗哑阴戾。
带着股说不出来的疯魔。
绮桑被捂着嘴无法说话,但是眼睛却弯了起来。
果然是廖临水。
今天不管谁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她都算给顾嘉嘉一个交代了。
“臭婊子!”廖临水显然是被绮桑的态度激怒了,抓着她头发往墙上狠狠一掼,泥墙,声音很闷,灰尘落了一地。
“把我弄死了,你就白冒这个险了。”虽然头部受到撞击,但却也因为这个动作绮桑顺势就脱离了廖临水的钳制。
她晃晃晕沉的头,靠墙坐着,没有站起来,也没有看向黑暗中的廖临水。
她外婆教她的,被打的时候,任何对抗性的动作都会激发对方的施暴欲,顺势而为,才能找到脱险的空档。
廖临水弯腰,抓着绮桑的头发让绮桑仰着脸直视他:“说吧,东西在哪?”
绮桑皮肤特别白皙,白皙的只是借着外头一点点路灯的灯光就能折射出柔和的光,她定定地看了廖临水一会,回答:“家里。”
廖临水眯起眼。
他其实长得不错,顾嘉嘉最开始就是迷上了他的脸,现在东躲西藏灰头土脸的,五官居然也还能看。
只是太扭曲了,扭曲得都不像是个正常的人类。
“居然真是被你拿走的……”他拧起眉,很神经质地笑了,“妈的,居然真的是你。”
“是我。”绮桑很镇定,看着他,“把你灌醉打晕绑起来的人是我,到你家里偷东西的人是我,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的人,也是我。”
绮桑很平静的看着他:“嘉嘉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杀错人了,你应该杀了我,而不是嘉嘉。”
廖临水突然就拽着绮桑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又往墙上狠狠一掼,这次他没有松手,而是用刀抵着绮桑的喉咙,很用力,刀锋嵌进皮肤。
“不是我!”廖临水通红着眼,“你他妈不要把什么事都赖到我头上!”
本来低眉顺目的绮桑抬眼看他。
廖临水被这一眼彻底激怒了,手里的刀又深了几寸:“臭|婊|子,你别这样看着我!”
“别以为我什么罪都能认,老子是捅警察了,是犯了大案子,被抓住估计就得枪毙。”
“但是是我做的我会认,不是我做的,你也别想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绮桑定定的盯着廖临水,她眼瞳本来就黑,平时盯着人看就容易让人心里毛毛的,她脖子已经被割出一道不浅的口子,血一开始只是渗出了一点,然后就慢慢的从伤口处蜿蜒向下。
血腥味很浓。
黑暗里,这个脸色苍白眼瞳漆黑的女人,仿佛厉鬼。
“东西在哪?”廖临水听着外头又迅速掠过的奔跑声,决定速战速决。
问清楚,就杀了她。
“在家。”绮桑还是那两个字,然后反问,“巷子口的那朵花是你画的?”
她冷静得不像是被一个男人逼在墙角,脖子上的伤口还流着血,头部被重击两次,她现在晕眩得有些恶心。
可这些都没有显露出来,她贴着墙仰面看着廖临水,蜿蜒而下的血液一滴滴的落在屋里的水泥地上,嘀嗒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