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小熊以后(99)
他总是很矛盾,不够洒脱,不像谈默那么拿得起放得下。他爱上一个人慢吞吞的像只乌龟,发现自己爱着一个人更是迟钝的像只蜗牛,胆小如鼠,缩在洞穴里很久都不出来晒太阳。他的病治好了,谨慎软弱的毛病却没能痊愈,被人爱,不敢确信,还以为自己可有可无。
半夜下起雪来,窗户外结了厚厚的冰。肖嘉映冻得蜷缩。
恍惚中很漫长的一夜。
睁开眼,看到窗外白茫茫,他感觉应该已经十点多了。
拿起手机,表情从模糊到凝滞。
确实是十点多,但今天不是大年初一,是除夕。
时间不是在后退,而是快进了一年。
为什么啊。
为什么不让我经历第三年?就因为谈默已经变好了,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了,所以时间就向前跳格?
肖嘉映攥着手机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半晌,忽然反应过来,检查收件箱。
来自谈默的来电和文字消息全都停留在去年除夕,从那以后什么也没有,没有只言片语。
不确定这是因为时间的抽离,还是因为那通不欢而散的电话。但不管哪种都改变不了结果。
压抑太久,肖嘉映忽然觉得解脱。
或许这意味着可以了无牵挂地回到现实中去了。
把那台旧笔记本电脑拿出来,他半晌没下手,怕砸坏了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掀开,输入“jiaying888”,他依然稳稳当当地坐在沙发上,没漂浮起来也没跌入深渊。
那还能怎么做。
想不出答案,直到屏幕右下角跳出一条提醒:
【密码已过期,是否立即修改。】
他麻木片刻。
“是”
点下选项,手指有血流不畅的感觉。
仓促中忘了枕边的熊。没等到跳出新的输入框,世界就已经颠倒。
生活过整整两年的地方,家具、碗筷,冰箱,和那些被他收在角落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东西,天旋地转间消失在巨大的黑色漩涡。
第40章 软耳根
长梦方醒。
肖嘉映四肢沉得抬不起来。
睁开眼,天花板跟记忆中有所不同,周围站许多人。
“醒了?”
“醒了醒了。”
没等他缓过神,就有谁扑过来握住了他的手:“你这个不懂事的孩子你吓死我了!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大夫你快过来看看,我儿子好像还是不太舒服。”
这里是医院?
勉强撑起身,一阵头晕目眩之后,肖嘉映想起自己是从梦里回来的。
以前做梦醒来不是每回都有记忆,这一次他本来也做好了失忆的准备,没想到记得一清二楚,就是身体格外地虚。
等医生来测完血压,刘惠惊魂未定地说明情况。
原来两天前她就乘飞机找来了,因为肖嘉映一直没接电话。凭着之前他给过的租房地址,刘惠硬是报警把锁给撬开了,这才发现肖嘉映人事不省地晕在床上。刘惠当场差点也跟着吓晕过去,结果即刻将人送到医院做检查,什么不妥也没检查出来,病因归为疲劳过度。
后来通过刘惠对儿子住处的排查,不光找到了之前的重度抑郁诊断书、遗书,还找到了他放在抽屉里的安眠药,于是她就武断地认定肖嘉映肯定是吃了药,想自杀但没死成。
“哪有你这样当后人的,有什么事跟妈说啊!动不动就不想活了,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下半辈子还怎么过?!”
被他妈搂着痛骂加痛哭,肖嘉映表情有些麻木,而且还难以自处。
“妈……别喊行吗,这是在医院。况且我也没想自杀,我的病已经痊愈了,情绪很稳定。”
安抚没起到效果,刘惠不信,逼着他跟自己保证不会做傻事。
“我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真想死有一百种方式,不会等到现在。”肖嘉映平静地说。
刚刚结束的这场梦,让他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一次次的割腕,一次次修改遗书,反反复复地撕开伤口又再度愈合,全都是因为内心并不想死,反而认真想要活下去。
他的的确确曾站在悬崖边,但他渴望的不是跳下去,而是拉他一把的那只手。
被在乎,被需要,被珍视,被尊重。
只要得到这些,哪怕只是其中一两样,谁还会想结束生命呢。
残缺的梦,给他的不仅仅是难过和遗憾,还有充实温柔的内心。
隔天回到家,肖嘉映被刘惠批评日子过得糙,让他自己找找条理。
“在医院你身体没好我不想说你,瞧你这个样,都是要当副总监的人了,怎么一点精气神都没有,这怎么带得好下属?”
“副总监?”
“是啊,我听你领导说的。喔,对了,你昏迷那两天你们公司同事来过几个。”刘惠脸上浮现与有荣焉的神色,“个个都还挺服你的,在我面前夸你年轻有为,工作做得好,说我教子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