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柠没有反抗，乖乖地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周绥安的心跳声就在她的耳边，沉稳有力，跳得有些快。

莫名的安心感包裹住了她。

她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我姐说她今天下午碰到了你……”

周绥安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声音有点干涩：

“对不起，我……”

他说到一半顿住了，最后只是道：

“不要生气好吗？”

少年的语气小心翼翼，带着一点试探和不确定。

可是他的双手却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身体，以一种完全禁锢和占有的姿态，像是落水的人迫不及待地要抓住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江柠紧抿着的嘴唇到底还是放松了下来，她抬起双手，环住了周绥安的腰。

“我没有生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她的声音很平静。

“我……只是觉得很失望。”

“发生了那些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处，听着他狂乱的心跳声。

听到江柠的质问，周绥安的声音哽了一下，道：

“我……”

不等他说完，江柠仰起头看着他，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我才觉得失望。周绥安，我了解你，可是你好像一点也不了解我。你到现在还意识不到吗？”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爱你，并不比你爱我少一分一毫。”

周绥安的身体僵住了。

“我爱你，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在我面前毫无保留。开心也好，难过也好，你不需要伪装什么，也不需要隐瞒什么。这才是我们相爱的意义，不是吗？”

她踮起脚尖，捧住了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

“不要担心会影响到我，我知道我自己现在该做什么，我也有把握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周绥安，我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强得多。”

女孩的声音伴随着屋檐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有种娓娓道来的感觉，声音虽然温温软软，语气却无比坚定。

周绥安看着江柠的脸，眼里起了一片风暴。

良久。

“对不起……对不起……”

他用手指慢慢地摩挲着她的脸颊，面带愧色，喃喃道。

“不要说对不起，如果你觉得现在没办法面对我，我理解，我可以等到高考结束，等到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再慢慢跟我说。或者，你可以不跟我说那些事情。我理解的，我真的理解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

江柠越说声音越低，她眼里的那团雾气越聚越多，最后只觉得视线被一团温热的液体挡住了，她低头看着脚下，继续道：

“我真的没有生气，我其实……”

其实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其实她……很心疼，也很害怕……

她太了解周绥安这个人了，所以也太清楚他所有的自责、歉疚和痛苦。

江柠按下了所有情绪，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那不是你的错。”

她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可是一开口，眼睛里已经全是泪水。

周绥安僵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江柠的脸，久久没有说话。

那是江柠第一次在周绥安的眼里看到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

那道高高竖起的顽固城墙终于为她破开一道惊心动魄的沟壑。

乱石翻飞，轰然坍塌。

“永远不要因为做了正确的事情而后悔自责，很多事情我们是没有办法去控制结果的，我们只能选择去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

江柠抓住了周绥安的衣袖，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急迫。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你要清楚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知道吗？那只是一场意外，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周绥安伸手擦掉了她眼角的泪水，依旧没有开口。

“周绥安，说话。”

江柠攥住了他的手，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带上了几分强硬，问：

“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周绥安避无可避，过了片刻，终于开口道：

“可是那场意外也是因我而起，如果当时……”

他的眼神很痛苦，声音几乎沙哑。

“如果当时我没有多管闲事的话，后面也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那样我爸我妈就会活得好好的，我姐也不会活得那么辛苦，我们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知道吗，这两年我姐她一直不太愿意回青州，我以前总以为这座城市是她的伤心地，她不想回来，是不想面对现实。直到那天，我才明白，原来她是恨我，她一直都知道我们爸妈是因为我才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