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了菊花的陆斯承垂首看到苏家瑶,女人伸着胳膊替他撑伞,手背被雨水打湿,白皙的肌肤下面是青色的血管,她粉色的指尖都被冻得发白了。
陆斯承抬手拿过伞,果然发现她的手指冰的厉害。
陆斯承将菊花和伞一起递给苏家瑶。
苏家瑶手忙脚乱的拿过,然后就见陆斯承脱下了西装外套,替她披在身上,然后才接过伞和菊花,单手揽着她的肩膀往墓园里面去。
男人的西装外套厚实又温暖,带着属于男人独有的味道和余温。
苏家瑶躲在里面,不自禁红了面颊。
幸好,她戴着口罩,并不明显。
“我来拿菊花吧。”
苏家瑶伸手拿过陆斯承手里的菊花捧在怀里。
素白的菊花,黄色的花蕊,低头整理花瓣的女人。
陆斯承的眸色陡然变得幽长起来。
他微微敛眉,收敛神色,然后继续往前走。
这并非高档墓园,四周的人进进出出非常多。
苏家瑶一走进去就能听到起此彼伏的哀嚎声,声音或尖细或粗哑,高高低低,犹如葬礼上的那种假声合唱。
陆斯承继续往深处走。
墓园很大,不远处还有一片宽长的河。
墓地的选择跟买房子一样,靠水的价格贵些。
雨虽不大,但淅淅沥沥不断绝。
苏家瑶一路过来看到有人拿着麻袋装人家的贡品和鲜花。
她皱了皱眉,紧跟上陆斯承。
走了大概有五分钟,两人终于到达一处极为偏僻的墓园一角。
虽偏僻,但有水,有树,且幽静,看起来环境很不错。
苏家瑶顺着陆斯承的视线看过去。
这是一座双人墓。
左边是男人的墓,右边的是女人的。
从照片上来看,两人的容貌皆极为出众。
男子有三分像陆斯承,女子有七分。
那么看来,陆斯承还是比较像他的母亲?
苏家瑶将手里的菊花送到陆斯承面前。
陆斯承弯腰,将菊花放到两人中间。
他将雨伞递给苏家瑶,然后自己上前,蹲在那里,从口袋里掏出帕子,擦拭着墓碑上面的脏污。
苏家瑶赶紧给他打伞。
可雨虽然不大,但风有些大。
吹得雨水从四面八方过来,这一把黑伞根本就挡不住什么。
陆斯承的眼镜被雨水打湿,黑色的头发也变得湿漉,贴在额头,完全不复平日里的精英模样,也不似那天晚上在黑夜之中带着她在山路之上狂奔的狂傲不羁。
他低着头,靠着墓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乖巧的孩子。
有些像那天,他趴在自己的膝盖上撒娇说“疼”的模样。
苏家瑶透过雨幕看到陆斯承此刻的样子。
她想,原来那天他埋首在自己的膝盖中时,就是现在这副模样吗?
苏家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等待陆斯承擦拭墓碑。
终于,十分钟后,他擦拭完毕,起身,接过苏家瑶手里的雨伞,声音微哑道:“走吧。”
面对墓碑,男人什么话都没说。
苏家瑶跟陆斯承又走出十分钟,男人突然顿住,偏头朝另外一座夫妻墓碑看了过去。
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苏家瑶没有看清楚上面的照片,只隐隐看到前面摆满了贵重的贡品,一个拿着麻袋的女人正在将这些贡品往袋子里装。
陆斯承抬脚走过去,挡住那个女人。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眼神十分冷。
那个女人看到西装革履的陆斯承,知道惹不起,赶紧提着麻袋走了。
陆斯承低头,看到贡品只剩下一个苹果和一个橘子。
看这两个水果的色泽和品相,估计价值不低。
陆斯承徒手掰开那个苹果,然后又将橘子剥开,一瓣一瓣地放在墓前,做完后,他看了一眼被整理的极其干净的墓碑,一个温柔可亲的女人,一个儒雅帅气的男人。
陆斯承转身离开。
苏家瑶正在艰难的想绕到陆斯承面前,可惜,这个老旧墓园的地面实在是太崎岖不平了。
苏家瑶又是难得的穿小高跟,因此,她的鞋跟被卡在了地砖缝隙里。
这可是她最贵的一双高跟鞋。
苏家瑶使劲了半天,一抬脚,脚是出来了,鞋子却还在地砖缝隙里面。
苏家瑶:……
“怎么了?”身边贴上来一个被雨水略微濡湿的身体,苏家瑶可怜巴巴地仰头看向陆斯承,“卡住了。”
陆斯承看着苏家瑶这副小可怜模样,眼中阴霾之色霍然消失,他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愉悦的气息。
被嘲笑了……
苏家瑶气急,光着脚踩上陆斯承的皮鞋。
“你帮我把鞋弄出来,小心点,可贵了。”苏家瑶假意生气,可语气又软,更像是在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