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她又撩又怂+番外(87)
一位低头撩袖,常年执笔阅书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剥一个虾。
去头掐尾褪壳,又挑出基本瞧不出脏污的透白虾线,蘸一蘸撒了姜蒜的米醋盘,放进他阿姊的碗中。
不过小会儿功夫,碗里已然堆起来那么七八只虾了。
乐长明见二人都不理他,又见宋相在阿姊前献殷勤,当即抄手就加入了剥虾大队里,同宋相较劲起来。
“桑大人,”乐冉咽下嘴里的虾肉,望着盘子里的七八只虾着实吓了一跳。
正这时乐长明剥好了虾正欲送过来,对上她阿姊眯起来眼的目光,当即丢下就收回去手,乖巧冲着笑一下。
“怎么了?小殿下。”
桑青折放下手中筷子问她,乐冉这才接上后半句话。
“你在岭安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为什么会失踪了几日?”
这一件事到这里应当算是结束了。
方才朝上未曾继续追责下去的罪魁祸首,以及乐长明这几日里忽然削藩的举动,都令小公主心下隐约猜到一些迹象。
不提那位如今不知去哪里的‘蓬莱仙人’,是否当真是当年幻术师的弟子,幻术师的这件事,其实没有几个人知道的。
桑青折有些诧异,他下意识望了宋钺一眼,见他自顾剥虾,没有阻拦的念头,就清了清嗓子。
“小殿下想听,微臣自然愿意同您讲一讲。”
十日前,桑青折一行人到了岭安道的官驿,过了此处,再往西些就是岭安了。
“照微臣先前同宋钺的猜测,”桑大人讲,“若此事并非天灾,而是人祸,那么必有人会在微臣行至此处时动手。”
那日晚时用过膳,桑青折写好明日要往盛京送去的短讯,准备灭烛歇息时,一道身影从房间不被烛火照到的角落里走出来。
他一身漆黑,包裹的不见脸面。
“出事了?”桑青折生疑。
宋钺有一支暗影卫,此次出行,特地拨了两位在他身旁护佑,平日见不着人,在此时突兀出现吗,容不得他不多想。
影卫点了一下头,“此后路程,将由影三照料大人。”
他披上桑青折的衣裳,恭敬垂下透头颅,“今夜还请大人委屈些,躲于橱柜中。”
桑青折颔首,影卫吹灭了烛,翻身上了榻。
后半夜里,桑青折闻到一阵异乡后,不知如何就迷糊睡了过去。
待醒时,却发现已经身处于偏僻农家院中,随行侍从尽数消失,只留有一名影卫在身旁。
据他后来仔细想过,那夜里闻到的香气应当是一种迷香,只是为何剩他一人在此,总不至于是除他以外的人都全军覆没了吧。
“我那时想,宋明衡这个人虽变态了些,也不至于变态到计谋好了还拿人命去填的地步,就知这其中要么是他计划,要么就是出了什么乱子。”
宋钺抬起眼望他一眼,视线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乐冉以为桑大人是在打趣,掩着嘴笑弯了眼,只是都很有默契的没有顺着这个话去问。
至于宋钺其人,究竟是否如桑青折嘴中讲述的是一个变态……
小公主:……嗯,这个,宋先生人是十分好的。
小皇帝:……他干出这种事,朕一点不奇怪。
桑青折:他就是!
“后来呢?”乐冉捧着脸,睁大眼兴致勃勃的继续问。
“那户农家哪里都好,就是在山中十分偏僻,”桑青折道,“微臣一连失讯了几日,想消息传回京中必生乱子,便叫影卫去逮一只讯鸟回来……”
现下还不知西凉王是否意识到抓错了人,他仍旧活蹦乱跳这样的一个事。
未避免有人在京外截走短讯,这只讯鸟一定不能是寻常的讯鸟。
“然后——”桑大人抽了一下嘴角,又望向宋钺,“你这麾下的许是脑子不好使,他竟给我弄回来一只乌鸦。”
乌鸦乐冉自然是见过,先前还纳闷桑大人如何会想到用乌鸦来传讯,没想到真相会是如此。
说起这件事,桑青折似乎很气愤,对乐冉道:“是只乌鸦也就罢了,这臭鸟活像是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回回见着我都要叨我两口……”
宋钺在此时接了句话,“若非你拿谷壳子骗它,也不至于它回回见你都是深仇大恨。”
桑青折只做不曾听到,继续同乐弯了眼的小公主讲。
岭安的疫情其实并未如上奏的折子讲得那般严重,当地人未有见识,下毒人似也不想太过害人性命,其实不过是一种症状同瘟疫很像的毒。
一道过去的几位太医见多识广,调配出解药后,抓住罪魁祸首就易如反掌了。
“好厉害啊,桑大人。”小公主连连赞叹,小皇帝也投来赞赏的视线。
桑青折笑了一下,端起瓷杯,饮尽了杯中酒。
他无法同小公主讲去五人余两人的凶险,无法讲横尸遍野,蝇飞鼠窜的场景,无法讲身中数刀的命悬一线……
关于岭安的种种,皆随着一杯辣酒流进肚腹中。
桑青折在暗处抬眼望向宋钺,宋钺对他点了一下头,他才展眉,舒了一口气。
随行的影卫为护他周全引开追兵,身中数刀,险些殒命,如今看来,是无恙了。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
没有完结!后面还有!剩下放在后面了,可以当番外看,等我这周考完试回来再写030
第76章 番外(一)
年后的日子总是很快, 只一晃眼,便入了三伏,烈阳灼烤大地, 一声高过一声的蝉鸣吵得人心烦。
今年天热得早,好在去年满了冰窖, 天刚热起来, 绿芽就在屋中四角放上了冰桶。
不怎么大的殿内顿就凉爽了起来。
乐冉在榻上翻了个身, 扯过来被子抱住脑袋, 试图隔绝明明关着窗子却仍旧吵人不休的蝉鸣。
方才睡前, 绿芽曾说着叫人去院子中打一打蝉, 她深觉这是个顶好的主意。
只是那时外头的太阳还大得很,能晒人汗流浃背,不知是否又生了错觉,她依稀见得光中有起伏翻滚的热浪,好似打去一个蛋, 眨眼间就能熟了透了。
这种天气若叫人去打蝉, 能打几个倒是不好江, 但中暑却是必然的,乐冉自认自己还不是话本子里讲得那一个‘扒皮’。
于是乎,在欲吵欲响的蝉鸣里, 她彻底醒了神。
乐冉同帐子顶上绣着的蝴蝶大眼瞪小眼了会儿,慢吞吞起身,挽了一下袖子。
此时殿中无人,她午睡时亦不需人守在旁侧伺候, 便干脆将绿芽同绿柳都打发去休息。
乐冉在窗旁听了会儿“吱了——知了——”的叫声, 终是忍无可忍的推开了窗。
阮书桃来的时候, 乐冉正领着宫中的奴婢们在院子里打蝉, 另旁坐着位绞着衣服角的害羞姑娘。
“哎,”阮书桃走过去戳了她两下,视线却落在院子里,“你皇姐忙活什么呢?”
乐无以本看得津津有味,冷不丁被这般一戳,吓得她险些从凳子上滑下去,一张小脸煞白。
待看清了人,才舒了口气,“阮,阮姐姐,阿姊说这些蝉太过吵闹了,想……”
她说话声音极小,周遭蝉鸣人声不断,阮书桃实在没听清她在讲什么。
但对上小姑娘明亮的眸子,她又实在不好意思叫她大些声音再讲一遍,便干脆道了声谢,朝乐冉那端走、
正此时,有小宦官自告奋勇,拿着黏了湿面团的长竹竿往上头伸,眼疾手快地粘下来一只关进藤条编的细眼小笼子里,惊起一阵扑棱翅膀声。
笼子里头已有五六只了,蝉鸣声汇在一起,格外吵人。
乐冉此时倒是不嫌了,她以一种慈爱祥和的目光去望笼子里吱哇乱叫的蝉。
左右也不过再叫这么一小会儿了,便当是它们同树上的通风报信,只盼聪明的知晓早些跑路,不然定也叫他们一道去小黑肚子里做个伴。
“小阿冉,你做什么呢?”阮书桃歪着头捂着一耳朵过来,离那藤笼子远远的,手中扇子挥起的风掀起她耳旁几缕散下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