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她又撩又怂+番外(75)
绿柳和绿芽警惕起来,连阮书桃也不动声色地握紧了缠绕腰间的软鞭柄子。
“殿下?你怎么知道我是殿下?”乐冉有些惊讶。
这个人是怎么看出她内心的想法?又是怎么就看出她的身份了?
她虽听闻有一些观察细微,七窍玲珑心的人,能从同旁人的简短交流以及衣着习惯中,辨识出这一个人是否隐藏了身份。
可她明明从方才起就坐在这里不曾开口讲过一个字,也并未有过其他的一些什么动作,这人如何就猜出来了?
蓬莱客似乎看不见屋中其他人对他流露出的警惕,只笑道:“您同幼时变化不大,并不难认。”
乐冉瞪圆了眼,“你,你以前,认识我?”
阮书桃也很惊讶。
蓬莱客虽戴着面具看不清样貌,但从衣着乃至裸露在外的皮肤来看,年龄必然不大。
“是也不是,”蓬莱客颔首却又摇头。“小客并非是亲眼见过您,而只是见过您的画像。”
“小客师傅逍遥子曾受邀于宫为圣上演一场幻术,回去后,他为您画像一副,并嘱小客若此生有缘得见,便将此画予您,并替他带一言问候。”
他话音顿了顿,抬起来脸,面具上那只朱砂红瞳直勾勾看向乐冉。
恍惚之间,乐冉好像看见那只眼睛眨了一下,这可将她吓了一跳,然仔细再看,却又是一只普通的眼,便就疑心是自己看花了眼。
画上去的眼睛怎么会动呢?
蓬莱客的声音缓缓响在她耳边。
“殿下,”他道,“您在梦里见到想见的人了吗?”
熟悉的话语穿透时间重合在一起,一瞬间,乐冉就想起了她幼年时遇见过的那位幻术师。
“啊,”小公主惊呼一声,掩了掩嘴,“原来那个人是你师父呀!”
她如今早已不记得那位幻术师的具体样貌了,可当年的那一句话却伴她度过了无数个孤单的夜。
阮书桃先前听乐冉讲过这一件事,此时虽听蓬莱客这般说,心里警惕却也不曾放下分毫。
她摩挲着鞭子柄,昂了昂下颚,“你既说是来送画,那画呢?”
乐冉也眼巴巴望过去,她心下亦十分好奇。
蓬莱客从袖中从容掏出一支约莫小臂长短的檀木画轴,去掉系带,缓缓展开,屋中几人同时惊住。
阮书桃看看画,又看看乐冉,满眼的不可思议。
用来作画的纸张确实已经有不少年头,表面微微泛黄,陈年墨迹被岁月氤氲沉淀下的淡香扑鼻,画上画着的确是幼年时的乐冉,只是……
不论从装扮还或是发上佩戴的发饰,都同她今日里的穿着一模一样,尤其是,她头上的这一只钗子……
乐冉的视线停在画间钗子中央的宝石上。
这钗子原是一只老钗子,前些日子上面的宝石松散脱落,碎了边角,因她十分欢喜这钗子样式,便特意找人打了只一模一样的新钗子,昨日才送回来宫。
同那只老钗子不同的是,这一只钗上的宝石是藕荷色的,而画上簪子上镶嵌的那一颗宝石,正是藕荷色。
她正愣神之际,蓬莱客继续道:“殿下,生死自定,非人力之能,”
他顿了一下,乐冉觉着面具上的那只眼睛又冲着她眨了一下。
“殿下身来体弱,属鹑鸟多磨,命中燃焰焚烧亲友,未淬火先成凤,难顺国运,易生灾变。”
“你他奶奶的放屁!”阮书桃一句骂言脱口而出,愤恨拍桌。
她瞪着那蓬莱客,尚未彻底发作起来,却听外头忽然传来跑堂一声招呼。
“哎,这位爷您趴在这处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绿芽绿柳对视一眼,疾步去拉开门,阮书桃和乐冉也看过去。
外头只站着送来壶新茶水的跑堂,他朝不远处伸手指去,只见一道褐色人影飞快跑下去楼。
跑堂的说:“小的方才上来就见这人趴在窗子旁,还以为是您一间的客人。”
绿芽眉心狠皱起,和绿柳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担忧。
此时屋中忽然传出惊讶一声,乐冉瞪圆了眼,和阮书桃面面相觑。
方才还坐在那处同她们讲话的蓬莱客,就在这短短一瞬间里不见了人影,只桌上留下的那副半展着的画卷证明他方才确确实实来过。
楼底下响起嘈杂声,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乐冉此时也顾不得蓬莱客是怎么不见的,她站起身朝楼底下看,只一眼就在众多银甲卫里瞧见了那道石青色的显眼身影。
“宋先生?”
她惊讶的下意识叫出声,楼底下宋钺像是听见了这一声,抬起眼朝这个方向看来,看清了人,他凝重紧绷着眉眼微微一松,唇动了一下。
虽隔着一些距离,但乐冉却辨认出他的口型。
他说,“等我。”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件大事情啦。
第66章 六十六条鱼儿游过去
今日白日里是个有些晴朗的日子, 晚上就见得一些星子悬明天际,衬着一轮皎洁明月。
云雾绕一绕,飘着薄如蝉翼似的朦胧纱披。
望月楼之所以叫这个名, 是每屋一扇的花窗安得巧妙,只开了窗子, 银辉月流从天际淌进屋中, 便是连烛火也不用燃了。
乐冉和阮书桃站在一旁, 看宋钺领进来的那几个人仔细翻查方才蓬莱客消失的地界, 连桌案上的那副画都没放过。
看阵仗, 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乐冉扯了扯宋先生的袖子, 昂起来下巴小声去问。
她近日里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妥,但落得他人眼间,却亲昵得有些过分。
阮书桃有些惊愕。
她看了看乐冉,又看了看好脾气低下头讲话的宋钺, 视线最终落在被乐冉攥在手里, 皱得像是烂菜叶子的半片衣料上, 打了个激灵。
宋钺的声音飘过来,其间夹杂的几分温柔令阮书桃惊大了眼,心下一些猜想在退去潮水里渐渐浮显。
不会……吧?
“无需担心……嗯, 没什么大事情……”
宋钺的视线从画卷上一扫而过,又垂眼来望眼前姑娘,见她有一些担忧地蹙着眉心,抬指去抚了一下。
“长安, 他可同你说了些什么?”
柔软袖口蹭过鼻尖, 淡淡檀木香气浓郁了一瞬, 乐冉紧绷着的心神顿时松垮。
几日下来压在心头的惊疑和忧丝, 如易融的棉糖般化在那双望着她的漆黑眼眸里,她忽然就有一些委屈了。
有千言万语梗在喉腔里,鼻尖控制不住的发酸,她下意识攥紧手里的半片袖子,眼眶也不知觉地红了一圈,像极在外受了什么天大的欺负。
小公主从来都不是一个很会掩藏情绪的人。
宋钺的神情霎时冷了下来,眉眼间浮着一片阴沉,连着四周也好似受他影响,一瞬间发冷了起来。
众人连大气不敢多出一声,眼观鼻,口观心地做着手中事,动作放得轻的不能再轻。
宋钺没有丝毫顾忌,长袖一揽,将小姑娘径直带进怀中。
“他方才欺负你了?”
铺天盖地的沉沉檀香一瞬间淹没乐冉,眼前黑了下来,她抽了一下鼻子,耳朵贴在温暖胸膛上,传来一声一声沉稳心跳。
宋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她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干脆学个鸵鸟似的埋起脑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宋钺冷淡的视线扫向一旁站着的阮书桃,和常年侍奉乐冉身侧的绿柳绿芽。
他这一举动惊了几人,阮书桃瞪圆了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然从那股冷淡的视线里瞧出了明明白白的‘要你何用’这四个大字。
她脾气登时就涌上来,正要发作,扫一眼周遭的人又将话咽了回去。
宋钺掀眼,一抬手,“出去。”
屋中几人低着脑袋恭敬走出去屋,还不忘带好门。
阮书桃又看向绿芽和绿柳,二人颔首,一人去窗子一人去守住了门,黎昭也走去花窗旁朝外头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