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她又撩又怂+番外(73)
“我怎么记得,有人说十五事急,耽误不得,专挑着那日交了我一件暗查差事。”
宋钺动作未停,又翻过去一页。
“故意支开我?是为了小殿下?”
宋钺动作顿住,“我说过,她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究竟是我招惹不起,还是你,宋明衡,动了什么别的心思?”桑青折哼笑,“你同她之间的鸿沟,又比我浅上多少?”
宋钺抬眼朝他看过来,漆黑的眸子沉如夜海。
桑青折自顾讲下去,“不提宋老将军为白后一恩殒命,单单是你同先皇之死有关的这件事,就注定你她之间没有一个圆满。”
话音顿了一下,他抬眼直视那双漆黑隐泛杀意的眼眸,无丝毫惧意,一字一句说得残酷现实。
“白太后的性子,你最是清楚,当年她为小殿下和先皇后还政于先皇,这些年下来她不闻不问,不仅任由你对先皇下手,还派严默在背后推波助澜,无非是想洗你心中怨言。”
“她可以舍弃儿子,是因为失望透彻,可小殿下不同,她是白后的命,你觉得,她会容忍你这匹饿狼觊觎吗?纵使你如今愿意为乐家守这江山,你同小殿下间,怕也是有缘无分了。”
尾音坠地,天雷轰鸣,闪电拖曳流窜厚云,雨势一下又变得大了。
“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桑钰。”
宋钺望着他。
“西凉王的事,其中有诡,彻查至今,种种所获情报,未免太顺,你与其操心这一些事,不如盯死他。”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哪一点吗?”桑青折站起身,凳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吱哑声。
他没等宋钺这个问题的答案,只兀自道一句,转身离开了。
“探子在他府中倒掉的渣斗里发现不少枯死的植物。”
桑青折走了有一会儿,宋钺缓缓松开手,白净掌心里,他方才握着的那杆毛笔赫然断做了两截。
作者有话说:
预计还有五万字左右完结啦,宋大人被直戳肺管子。
桑青折:我故意的。
第64章 六十四条鱼儿游过去
正月十五, 灯火元宵。
天幕渐暗,成串纱灯此起彼伏地亮了街市,灯架上、长廊亭、垂檐下, 一时间,亮如白昼。
街市上人来人往的, 比正年节还要热闹几分。
今夜不设宵禁, 晚时才开了街, 虽远方天色尚有微明, 两道旁的小贩却已经系上围兜, 张罗揽客, 一摊接着一摊,使着力道扯起嗓子叫嚷。
“卖烧饼喽,新鲜出炉的烧饼喽~”
“卖糖鸡蛋,新鲜糖鸡蛋——”
“瞧一瞧看一看,姑娘公子, 新到货的胭脂, 香得很——”
……
食物香气混杂着, 东一处飘了甜味儿过来,西一处儿又飘了叫人闻见便倒了牙的酸。
乐冉被路旁叫卖的糯米圆子吸引去注意,五颜六色的, 十分漂亮,阮书桃虽撇着嘴,却仍旧叫停下来马车由绿柳去买。
前头车夫扯起来嗓子,费力压过逐渐喧嚣起的人声。
“两位主子, 前头的人上多了, 再不走怕是要堵了大道, 车就走不动了。”
绿柳正在此时回来, 车夫放下缰绳扬起来马鞭,但前方人头攒动着,车也行快不起来,慢慢吞吞的,到望月楼时,外头来来往往,已经聚下了不少人。
马夫将马车牵走安置。
正大门口,跑堂的正对几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真对不住各位爷,小店当真是没有雅间了,只剩下堂厅里还有几个位置,若几位爷不嫌弃,小的这便领你们过去……”
阮书桃见状附去乐冉耳边,“也幸是我有先见之明,提前花大价钱定下座,也不知这幻术师是不是当真有那通天的大本领,不然可对不起我那几锭银子,不过引来如此多的达官显贵……”
乐冉放眼望去,除却楼上那些垂下帘幕遮挡的雅间里,堂厅里的一眼扫去,却也有眼熟三四。
阮书桃讲着讲着,话音忽然顿了一下,嘟囔道:“果真是人人都怕一个死字,越是有势有富贵的,越是仔细稀罕着自己那条命。”
一名跑堂的在此时谄媚迎了上来,阮书桃扔给他块牌子,他看了看,就领着几人往二楼雅间上去。
推开门,恭敬上了清茶和吃食,也不去烦客人,只招呼一句‘有事您叫小的’,便哈着腰恭敬退出门。
这些酒楼里的布置几乎都大同小异,一桌两椅,旁边摆了张小木榻,没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若一定要夸一句,便是这一处正正好好对着下头搭建起的台子,视野极佳。
绿柳将方才买下的五彩圆子摆在桌案上,恭敬退站去乐冉身后。
此时尚未至登台时辰,只几名抱着琵琶的乐伶咿呀弹唱,调子欢快悠长,分外应今日里的这个景。
乐冉朝下头望,一边听一边舀起来几个圆子吃,虽还是热的,但放了一会儿,稍稍有一些黏牙。
她舔着粘到牙齿上的糯米皮,阮书桃凑过来同她讲话,“哎,我方才在路上好像是瞧见了几位银甲卫,今日里怎是他们来寻街了?”
这件事乐冉听乐长明讲过一些,但她没去细问,只隐约晓得是有个什么乱臣贼子要在今日这节庆里生事情。
她唔了两声,没想着仔细去说,有一些含糊道:“好似是要抓一个贼……”
“抓一个贼竟都要派出去银甲卫?”阮书桃嘴角抽了抽,“这贼当真是好大本事,都说长安县里的那个是个糊涂官,我瞧着一点没错。”
泡软了的糯米面十分黏牙,乐冉舔了一会儿没舔下来,正要再吃一个想着能不能被粘下来,忽然听到阮书桃这话,就愣了一下神。
“哎,”阮书桃忽然又叫她,“还有你,我怎么今个儿瞧着你有些心不在焉的,莫不是不想同我一道出来吧?”
“啊?”乐冉发出无意识气音,转脸过去看她,双瞳懵怔着,落了朦胧的纱,像似刚游回来过神,还有一些不知身在此山中的茫然。
阮书桃朝她碗中努了努嘴,乐冉低头看了看,握着勺子搅了搅,很是不解。
阮书桃将她瓷碗端过来,把里头为数不多的几个白圆子捞进自己碗里,“你不是一向都不爱吃这种没有馅儿的白圆子吗?方才怎么尽往嘴里去送?”
身后绿柳和绿芽对视一眼,有些习惯,又有些无奈。
自那日从太后处回来,小殿下这几日里就像是丢了魂似的,不仅几次将鱼刺当鱼肉往嘴里送,连好好走着路都能撞了墙,更别说是将口脂当了胭脂,连鞋子穿错了左右脚都不曾发现。
碗被阮书桃推回来,彩色的圆子躺在碗底下,乐冉垂下眼,和乳白色汤面印出的她茫然对视,在眼底里看见了被藏起的心事。
握着汤匙的细白手指紧了紧,勒出红痕,她张了张嘴,还未讲出来一个字,只听下头一声铜锣声响,周遭人声一下就沸腾了起来。
乐冉朝下头转过去脸,只见不知哪儿来的一阵烟雾汹涌弥漫,很快吞没了台子,又忽有一阵风来,吹得幔帐掀飞,台子中央,有个身影渐显轮廓。
台底下当即有人大声叫出声,“蓬莱仙人!是蓬莱仙人来了!”
“此等奇异出场方式,必是只有仙人才能做到了!”
这声音就响在乐冉雅间下头,激动的都飘上二楼来了。
台上烟雾被这股风吹得渐渐散去,周遭声音戛然而止。
上头哪里有什么人人惊呼的蓬莱仙人,有的只是一块壮似人形的腐朽枯木。
那块木头很高,明显枯死多年,树皮斑驳脱落,枝丫断裂,断口处腐朽溃烂,四周留下风吹日晒的痕迹,还有大小不一的虫蛀孔洞。
这是一截看到就想到只能被拿去烧火的朽木。
台下众人惊疑纷纷,乐冉盯着那块木头,想琢磨下这个东西是不是有什么玄机,片刻后,她倏地睁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