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她又撩又怂+番外(56)
他将乐冉看做孤苦无依受尽奸臣压迫的小可怜,将板着一张脸的小皇帝看做是无权无势的傀儡皇帝,将眼下站在身前的男人看做十恶不赦的大奸臣。
深情的目光凝视着乐冉的背影,哈什对宋钺沉下脸,郑重向他宣战,“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宋钺:?
他莫名其妙望了哈什一眼,只觉这人除了样貌不行,脑子也傻笨的可以。
往后还是叫小姑娘离他远些,免得将不聪明的脑袋传染得蠢笨,不然,还是将这人从哪里来的就送回哪里罢,留在宫里,看着极其不顺眼。
往安阳宫去的路上,乐冉偷摸着望了眼乐长明身旁的宋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此人竟要同他们一道去安阳宫。
“他怎么也和咱们去皇祖母那里呀?” 她压低声音去同长明咬耳朵
乐长明扁了一下嘴,也小声,“今日里有事迟了,我怕皇祖母怪罪,就叫宋相去替我做个证,”
话音顿了一下,他似乎觉着自己十分聪明,这一招使得极好,语气里便有了几分洋洋得意,像是翘起了尾巴的小鸽子。
“我是不是十分聪明,阿姊,带着宋相去,皇祖母就算要责怪,也是责怪宋相耽误。”
理好像确是这个理,乐冉几分同情地望一眼宋钺,却没想视线被男人抓了个正着,惊得她又如被吓到了的猫儿,‘呲溜’一下蹿了回去。
“阿姊,”乐长明又叫她,“你那日里描的图样送出去了吗?”
“什么图样?”乐冉有些心不在蔫。
“就是那日哈什走后,你着急描得那个图样,”小皇帝自顾自地说,“我还以为你描得那个影子是宋丞相,没想到是送给哈什的,不过这种事也不必害羞,他本就是和亲的,阿姊若喜欢,收了……唔唔唔……”
意识到不对时,宋丞相三个字已然从乐长明口中脱口而出,乐冉僵愣了一下,而后眼疾手快地捂了他的嘴。
宋钺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显然将这话一字不漏的全听在耳朵里。
“描得影子?”他说。
作者有话说:
小公主的脑补功能总是十分强大
第49章 四十九条鱼儿游过去
乐冉很生气, 十分生气,几乎要被气死了。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余光瞥着那抹被淹在众多华服裙钗里也丝毫未有半分逊色, 且素净得十分显眼的石青色。
鼻尖朝着天的冷哼,手下提握着一双象牙白色的玉箸, 一下又一下地戳弄着瓷碗里的金黄蛋片, 好似将这碗中蛋片当成了某一位大人, 恨不得拿玉箸将其戳上一个稀巴烂。
全然不记片刻前, 她还战战兢兢地忧心自己漂亮脖子的安危。
心底下涌起的气愤里泛着一丝难过调儿的酸气, 正随着呼吸间胸膛的一起一伏而激荡开, 好似有那么一个壶叫人握在手心使劲摇晃,水流来来回回冲刷着壶壁的声响。
她现在就是那样的一个壶!
什么图样?还有什么图样?!乐冉记着方才的事情,在心中哼哼唧唧。
这摆明就是未曾将她送去的那个盒子打开来看!
亏得她那时还描了一张又一张,描酸了手,才从中挑拣出那么个最好看又最合心意的图样, 还, 还特地交代人一定送到他手上……
宋钺!
小公主抽了抽鼻子, 朱红的唇撅起来老高,几乎能挂起来个酱油瓶子。
她将福寿团花碗底那团被戳了掉渣的蛋片当成宋先生,趁着无人来注意她, 嘈杂寒暄声响作掩护,压低声音大着胆子直呼其名。
你大胆!
本宫送給你的物件,你竟连看都不看上一眼,简直, 简直就是以下犯上, 该罚!
边想着, 便用筷子又狠狠戳那蛋片几下, 权当一次责罚,又低声问,知错了没有?
“错了,殿下饶命,哎呦,微臣知错了。”
乐冉清了清嗓子,捏起来嗓音换了一种声线,声音闷在嘴里含含糊糊念着错。
“错哪儿了?”换回自己声音,小公主提起筷子又戳了蛋片一下。
“微臣错在不该无视殿下心意,没有心怀感激的郑重对待实在有负殿下的一片真心,微臣真是罪该万死。”
“确实罪该万死,”小公主板起一张脸点了点头,用筷子将蛋片摊成原来的模样,“不过本宫宽宏大量,此一次便原谅你了,你既知错,如何改啊?”
“微臣,微臣回去便净手焚香,将那窗花工整贴于床榻前,虔诚供奉。”
“这还差不多,”小公主嘟囔着,猫瞳弯弯,犹如皎洁新月,“那本宫这次便不同你计较了,你可记好,莫再有下一次了。”
“若有下一次,殿下打算如何同微臣计较?”
“那自然是打你屁股板……”
乐冉满意晃了晃脑袋,正欲将碗里那片散得不成模样的蛋片拨开,话音却倏地断在一半。
这,这最后一句话,不是她说得呀……
小公主咕噜一声吞咽,只觉脖子后面莫名一阵凉风飕飕,她下意识缩了一下,余光朝两端乱晃,却始终没瞧见那道显眼身影。
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乐冉勉强端起一个得体笑容,缓慢的僵硬着脖子扭过去脸,同方才叫她念了又念,罚了又罚的宋大人四目相对。
宋钺也是没想到,他此番应下小皇帝的邀约参宴,原是打着叫白后见着他不舒坦的念头,没曾想竟无意间撞破了小姑娘自导自演的这一场戏。
他原还疑惑,为何方才半道忽然就冷下脸来对他不加理睬,原来竟是因为不日前的那个盒子么?
宋钺确实将那个盒子忘在脑后。
那日里韩君亦来同他商量要事,疑似有人要在正月十五灯火节生事,截下的信件里含糊不清,满是暗语,他们只能半推半猜。
往年这一日里必有灯火幻术,若叫人有可乘之机,再加上那些尚未平息的风言风语,极易动摇人心。
小皇帝坐得这把椅子晃荡得很,老东西只知道摆他一道,却也没想过早将要害暴露给其他魑魅魍魉。
这些日子他一直忙于此事,自然想不起一个无关紧要的盒子。
如今来看,那里面竟是小公主亲手绘的窗花么?
男人幽深的瞳孔又黑又亮,装着乐冉小小的身影。
宋钺望着她,眉头挑动了一下,一字一句好整以暇的慢悠悠重复了遍,“殿下打算如何同微臣计较?”
乐冉眼前一黑,小脸又红又白,哪里还有方才揍鸡蛋时那威风凛凛的‘大长公主’模样,全然如正偷时的老鼠被大猫逮了个正着,踩在爪子下,任听发落。
呜,小公主心底下欲哭无泪。
这种背着人讲坏话,一转脸却发现被正主听进耳朵里的场面,简直是太尴尬了……
但显然这个时候绝不能慌,乐冉僵硬着脸面,状若无事般皮笑肉不笑地冲宋钺笑了一笑,余光在地上寻来寻去,恨不得有……
“殿下,”宋钺声音适时传来,“微臣瞧着安阳宫不像年久失修,地缝这种东西应当是不会出现在此处,您说对吗?”
乐冉:……
被看穿了念头的小公主深吸了口气,心中默默琢磨了开。
僵持是不大能僵持下去的,一来是宋先生的耐心她在太学时候就曾经领教过,二来是今日里这个,着实不是什么僵持着的好时机。
若是在旁日里,哪怕是朝上,她都必然是不怕的,甚还能同他比一比谁僵的时辰更长些。
要知道她幼时那会儿身子弱不能出门,便成天趴在窗旁盯看着外头,有一回,她可是同一只蟋蟀整整盯看了一个半时辰,若不是绿芽来唤她,她必然能凑上两个时辰的。
但今日可没有两个时辰,甚于半刻都没有。
今日里是家宴,许多人都在这里,先不说她这般同宋先生在这里僵持是否引人瞩目,便是宋先生这个人,就已经十分显眼了。
他在皇室这一堆人的心里,简直是一个黑红黑红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