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视媚行(32)
兰岚怎会看不出来江楚碧是冲林湄来的,她直截了当对江楚碧说,“包是我买的,凡事分个先来后到,江小姐这么大气的人,应该也不会跟我抢吧?”
兰岚虽是在恭维江楚碧,但没有半点卑躬屈膝,江楚碧听得出她话中的棱角,却回以了笑容,“若是不重要的,自然不会抢,可这包是我心头好,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一定是会让它属于我的。”
江楚碧从包里拿出了VVIP卡,递给了柜员,柜员看到卡之后,便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是至尊VIP卡,持卡的客人拥有优先购买权,江楚碧对这款包志在必得,只怕……
“这位女士,实在抱歉,江小姐出示了金卡,我们品牌有规定,金卡会员有优先购买权。”
兰岚手上的是银卡,她们这种上班族,消费能力自是比不过江楚碧。
最后,兰岚那种的那只包硬是被江楚碧给抢了去,江楚碧还笑着对柜员说,“把最新款都拿出来给我瞧瞧。”
等待之际,江楚碧走到了林湄与兰岚面前,视线在林湄身上游走打量了一番,她笑着说:“心头好,实在不好让给旁人,二位见谅。”
“不打紧。”林湄拉着兰岚走了,兰岚心里不爽,不是因为包,而是因为江楚碧的话:“江楚碧是故意冲你来的吧?她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向你发起挑战,要跟你抢陈启?”
林湄抿唇斟酌着,一时也想不通,兰岚突然想到什么,“她是不是知道你睡邢铮了?”
第049章 死心
林湄果断摇头,怎么可能,邢铮身边莺莺燕燕那么多,江楚碧真要查,也轮不到她头上,那位孩子他妈,亦或是心头白月光,哪个不比她这个一时兴起火包友来得重要。
“那她就是为了陈启咯?”兰岚觉得不可思议,“以前没见过江楚碧,还以为邢铮的未婚妻本事多大呢,没想到眼这么瞎,居然看得上陈启这种垃圾。”
——
西郊墓园。
邢铮手握一束白色雏菊行至墓碑前停下,墓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与他有相似的眉眼,只是目光和面部的轮廓都比他温和得多。
墓碑上赫然是一排字:爱子邢彦之墓。
邢铮捧着白色雏菊站在墓碑前盯着相片里的人看,脑中都是与他共同经历的回忆,以及意外来临那天的鲜血淋漓,与漫天大火。
“哥。”邢铮弯腰,将手中的的雏菊放至墓碑前,复又跪下,菲薄的嘴唇轻动着,哑然道:“生日快乐。”
六月二十号,是邢彦的二十九岁生日,如果他还在的话,他们兄弟二人应当坐在一起举杯畅饮。
南江的六月烈日当空,邢铮穿了一身黑色,阳光暴晒在他身上,他的额前不断有汗水渗出,甚至连胳膊上都有了汗液,汗水顺着他的眼睑落下来,将他肃穆的表情染上了几分哀伤。
邢铮就这样跪了一个多小时,一言不发,仿若一棵没有生命的树,四周路过的人,吹过的风,飞过的蝴蝶,他都未曾看过一眼。
——
“小心一点!”邢沙看到妻子因急切没有走稳,赶忙上前扶着她,弯腰替她检查,“崴脚了么?”
谢衾葭:“没有,走吧,你别管我,把东西拿好了。”
谢衾葭推开了丈夫,浑然不在意自己,只惦记着给儿子带来的生日礼物。
邢沙听了妻子的话,将旁边的食盒拎起,陪同她顶着炎炎烈日往墓园深处走去,即将抵达,谢衾葭自言自语道:“阿彦最喜欢干煸四季豆了,还有他爱吃的卤花生,这个生日他一定开心……”
话音未落,谢衾葭便瞭到了跪在墓碑前的男人,邢沙望过去,也看到了他,谢衾葭愤懑不已,邢沙拦住了她,“阿铮没有恶意。”
“他就是最大的恶意!”谢衾葭不顾阻拦,向邢铮走去,邢铮看到了停在身侧的身影,抬起头来,“妈。”
“别喊我妈。”谢衾葭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对邢铮下了逐客令,“你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滚开。”
邢铮跪在原地归然不动,他的表情庄严肃穆,“妈,对不起。”
“我说了不要喊我妈!”谢衾葭气极,掏出了手机,用力向他砸了去。
邢铮没有闪避,手机砸在了他的额头上,一角将他砸出了血痕,鲜红刺眼的血渗透了出来,与汗液混在了一起,然,他却像没事人一般,甚至还替谢衾葭将手机捡了起来。
“阿铮!”邢沙不愿再看他们母子这样对峙下去,他疼爱妻子,拿她没办法,只好劝邢铮离开,“你先走。”
邢铮回眸,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片刻,哑然应道:“我这就走。”
约莫是跪了太久,即便是身强体健如他,起身之际也觉双腿麻木发软,双眼发黑,像是下一刻便要倒下似的,邢铮此时狼狈的模样与平素相去甚远,邢沙作为父亲看了也觉于心不忍,“赶快回去处理伤。”
邢沙说着,又向邢铮使眼色,要他不要再与谢衾葭说话,邢铮虽理解了邢沙的意思,但走之前仍与谢衾葭说了句话,“妈,我走了。”
“我只有阿彦一个儿子,你不要再喊我妈!”谢衾葭对这个称呼十分排斥,同他说话时,字里行间都透着厌恶。
邢铮不再给她回复,他转过身,安安静静离开。
盛夏午后刺眼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却不再觉得热,骨子里渗出的寒冷侵吞着他,他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走出了墓园。
邢铮走后,谢衾葭的愤怒仍未平定下来,她将邢铮拜摆在墓碑前的那一束小雏菊拿起,扔到了一旁,邢沙无奈,却也拿妻子没有办法。
谢衾葭打开了食盒,将准备好的餐食一一摆放出来,她不允许邢沙帮忙,必要亲力亲为。
谢衾葭看对面的照片时,眼神是格外温柔的,与看邢铮截然不同,她对待邢彦时,才有母亲该有的模样。
谢衾葭的手覆上照片,小心地将照片上的灰尘拭去,温柔道:“阿彦,妈妈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菜,开心么?”
“上次妈妈看你回去的时候,碰上了一个姑娘,如果你还在就好了,你们一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衾葭是极欣赏林湄的,那日林湄前来做客后,谢衾葭时不时就会提起她,每每提到,便会感叹她与邢彦相配。
今日来看邢彦,必定也要将此事说给邢彦听,然而邢彦哪里听得到,生者对死者的倾诉,不过是变相的自我安慰罢了。
邢沙站在一旁,看着妻子在已故多年的儿子墓碑前说着话,心底却只余一声声叹息,他深知妻子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中无法自拔,却没有任何办法将她从痛苦与仇恨的深渊中拖出。
那年两个儿子一同出了车祸,却只活了一个下来,妻子便认定了是小儿子害死了大儿子,且再也不愿原谅他,甚至连家门都不让他进。
那时邢沙替妻子找了心理医生治疗,然而心理医生也无能为力,她封闭着自己,不肯接受任何疏导,满心都是仇恨,整日喊着不要再看到邢铮。
无奈之下,邢沙只好让邢铮从家里搬出去,可妻子仍然对此不满,又闹了一两年的时间,最终他只能选择将邢铮送出国。
这一走,就是快五年。
如今邢铮一回来,妻子便又开始闹了,怎么都不肯认这个儿子。
——
先前邢铮说了要林湄七点钟过去,林湄被他握着把柄,也不好忤逆他,与兰岚和冯风简单吃了个下午茶后,便驱车前往了珠华别墅。
林湄停车后朝别墅那头望去,发现邢铮家里并未开灯。
林湄蹙眉,思索几秒后决定上前确认一下他在不在,她走到门前,还未来得及按门铃,面前的门便被打开了,她被人拽进去,紧紧圈住了腰。
第050章 塌地
两人亲密无间接触过多次,林湄早已熟悉邢铮身上的气味,只是今日那熟悉的松香味里似乎混了些铁锈味,闻着像是血,房间内光线昏暗,林湄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听得到他压抑的呼吸,与平日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