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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视媚行(210)

作者:天难蓝 阅读记录

“人醒了么?”邢铮问着。

Lily说,“还没有,现在在急诊病房,我正要通知她的家属过来……”

邢铮“嗯”,同身旁的庄万说,“去办个单人病房。”

庄万立刻便去办了。

不多时,林湄便从急诊病房,转入了单人病房,lily与几名财务部的同事,都已心照不宣,邢铮亲自过来,便说明他对林湄并非新闻中说的那样不在意,她只是双木合作银行的一名员工罢了,出了事,派庄万前来便够意思了,不必亲自动身。

林湄还未醒过来,邢铮看到了病床上面容憔悴的女人,她仿佛瘦了,眼窝都比先前凹陷了一些,昏迷未醒,她的嘴唇苍白又干涩。

他曾有三四年的时间,都需要服用高剂量药物,才能完成每日两三个小时的睡眠,最高纪录则是半月的时间没有合过眼,结果自是进了医院,医生痛心疾首地说,若非他年轻,这样折腾自己,早已一命呜呼了。

因而,他太懂得失眠的感受了,林湄此前,应当没有这样严重的,失眠是许多精神疾病最初的躯体化反应,邢铮认真看了她许久,随后,便联系了周越,【给她做个检查。】

林湄醒来时,夜已深,她睁开了眼睛,浑身酸痛,眼眶也是干涩不已,全然没有睡醒的舒适,她环顾四周,便确认了自己此时正在病房,随后,便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她向门口看去,看到来人后,手指倏然抓住了身上的被子,邢铮,他怎么会在这里?

甫一看见他,林湄便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她的失眠,便是从邢铮将她的手术单交给徐贺立开始的,她日夜焦虑着,即便吃过了药,躺在床上时,脑中也是那浑身是血的一团肉,曾经的噩梦变成了幻象,夜夜折磨着她。

邢铮手中拿着保温盒,里面是煮好的青菜瘦肉粥,他来到了床边,亲自动手喂她,林湄却是无动于衷,邢铮催促着,“张嘴。”

林湄仍是不动,她饿,可没有胃口,大抵是饿得久了,眼下竟想要干呕,邢铮同她说,“听话,吃点东西。”口吻仿佛在哄不听话的宠物。

林湄笑了起来,她不顾自己哑然的声音,出言讽刺着,“看到你恶心,吃不下。”

言罢,便看见了面前男人动作僵硬了起来,林湄却并未觉得过瘾,与她承受的比起来,这算得了什么,他竟未生气,这也出乎意料,缄默许久后,他将碗与勺子放在了一旁,“那你自己动手吃。”

林湄未做反应,邢铮便停在一旁看着她,许久后,耐心被磨得差不多了,“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我换一种方式喂你?”他又恢复了平素命令胁迫的口吻。

二选一,林湄无需考虑也选自己动手,甫一喝完了粥,又听见了邢铮说,“明天去南大附院做检查。”

林湄放碗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南大附院是什么地方,她自是清楚,邢铮知道了什么,要带她去那里,念及此,她的脸色比先前更为苍白,“应该去那里检查的人是你。”

她通过言语伤害他的方式,为自己寻求着安全感。

却又听他说,“你觉得我不知道氯丙嗪的适应症是什么么?”

林湄说不出话来,她包里带了药物,先前晕倒,他应当看过她的包了,他的抽屉里也有氯丙嗪,他一个病了这样多年的人,怎会不认识。

林湄有一种被人扒光了的感觉,难堪不已。

邢铮说着安排,“明天做完了检查,周越会给你出全新的治疗方案。”

先前她在京都用的那一套方案,显然是无法继续了,她眼下的症状,应该比当时还要严重。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林湄只觉无比讽刺,若不是他,她怎会落至如此境地,分明是始作俑者,还要以这样施舍的姿态来看她!

“睡觉吧,明早我带你去检查。”对于她的拒绝,邢铮置若罔闻,林湄一瞬间便烦躁了起来,她扬起了手,将碗砸向了邢铮。

那陶瓷碗先是砸到了邢铮的肩膀上,随后又掉在了地板上,碎成了几块,他笑着问,“解气了么?”

林湄:“你恶不恶心?”

没有解气,丝毫没有,若眼下二人大吵一架,她尚且能够寻到发泄的途径,然,他却突然不接招了。

“为了我这个恶心的人,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不值得吧?”他行至病床前,替她盖好了被子,修长的手指摸上了她的脸,“睡觉吧,我这就走。”

他竟真的这样痛快走了,几分钟后,有护工来收拾了地上的东西,林湄躺在了床上,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噩梦中的画面,耳边是婴儿的啼哭声,在头顶萦绕着,躲闪不开。

即便捂住了耳朵,也没有任何用处,她烦躁了起来,大脑兴奋着,身体却异常疲惫。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近一个小时,仍无半点睡意,心情越来越烦躁,胸口憋闷,她从床上起来,想要去呼吸新鲜空气。

林湄穿上了拖鞋,走出了病房,甫一打开病房的门,便看见了坐在一旁走廊长椅上的人,林湄的脚步僵住,定定看着。

方才说着离开的男人,此时正靠在长椅上睡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态。

第278章 不再

已近深夜,住院部的楼道内静谧无比,灯光也甚是昏暗,医院的灯是冷光灯,打在他脸上时,将他的疲惫与苍白全部展露了出来。

他的面色,也像是许多天未曾安眠过一般,方才在病房对话时,她并未细细看过他的状态,林湄轻轻抿住了嘴唇,几分钟后,便折返病房,她关上了门,靠在门板前上,闭上了眼睛。

她不懂,他这样守在外面,又是为了什么,明明不在意她,为何还要给她这种错觉?

毫无疑问地,这一夜,林湄又是在失眠中度过的,她从凌晨开始,看着天空一点点亮了起来,太阳缓缓升起,原本漆黑的病房,变得敞亮无比。

七点时,病房门再度被打开,是邢铮进来了,他穿着昨夜的那套衣服,面色发青,眼中充盈着红血丝,下巴上还看得到胡茬,这样的姿态,与他平素的一丝不苟大相径庭。

林湄将注意力转向了别处,他却已走了上来,“有血检,要空腹,先不吃早饭了,走吧。”

林湄沉默着,却也没有拒绝邢铮,只是一路上都未同他说话,邢铮并未在意此事,只要她愿意配合检查即可,周越已在等候,他助手带着林湄,一一前往检查室做着项目。

邢铮在办公室内,与周越坐在了一起,周越看见了邢铮下巴上的胡茬,便猜到了,“昨天晚上没回去?”

邢铮未说话,周越同他说,“我刮胡刀在洗手间,你可以用。”

邢铮刮了胡子出来,在周越面前站定了,问,“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失眠的诱因很多,可能最近压力大,心情不好,也可能是产后抑郁复发,等检查结果出来,我会结合她最近的经历看看。”此前,邢铮已经同周越说过了林湄产后抑郁症的事情,产后抑郁症是一种很常见的病症,于周越这种常年同症状严重患者接触的医生来说,产后抑郁甚至不足为提,周越问着邢铮,“近期她身上有出过什么事么?”

久病成医,邢铮顿时便想到了什么,他将林湄与徐应分手的事说给了周越,周越听着,表情严肃了起来,待他全部说完了,周越才同他说:“你不该这样。”

林湄之所以会产后抑郁,有激素原因,但更多是因为,她心中对那个孩子有愧,不愿提及此事,更不愿被人知道,邢铮却为了让她与徐应分手,将此事告诉了徐贺立,“我想,我应该知道她失眠加重的原因了。”

邢铮也随之沉默了下来,方才周越提醒他那些话时,他便想到了,周越问着邢铮,“你的事情解决完了么?”

“怎么?”邢铮不答反问。

“你该回紐约找教授了,”周越所说的教授,便是邢铮在美國时的主治医生,哈佛大学医学院的著名的医生,“眼下你的情况,不适合开始一段亲密关系,教授如果知道你会复发得这样严重,一定也不会建议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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