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凰走到那棺材旁，挨着老祖宗坐下，两人看上去像是一对好姐妹。

虞凰见老祖宗泪流不止，也不说话，便说：“如果你想倾诉，我可以听。”

“你一个黄毛小丫头，哪懂这些。”

虞凰不服，她说：“别看我小，但我早就结婚了。”她才活两百多年，婚也结了，男人也睡过了，可比跟默前辈谈了几百年恋爱，却连嘴都没亲过的静安帝师有经验多了。

得知虞凰竟然结婚了，静安帝师顿时有种被打击到的感觉。“你才多大，怎么就结婚了？”

虞凰告诉她：“21岁。”

21岁。

好年轻。

这么看来，虞凰的感情经验的确比她深。

静安帝师叹了口气，才告诉虞凰：“我看见他了。”

虞凰点了点头，她说：“默前辈很帅吧。”

静安帝师又笑了，她凝视着虚空中默前辈所站的位置，笑道：“我宗门中有三千弟子，他是最帅的那一个。”

虞凰眉头轻挑，惊讶地问道：“默前辈是你的大师兄？可他不是你的兽态吗？”

闻言，静安帝师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想起数千年前的那些悲伤往事，静安帝师脸上蒙上一层阴翳之色，吓得虞凰都不敢再说话了。

“我是我大师兄养大的。”

见静安帝师肯开口了，虞凰立马露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静安帝师自顾自地说道：“在创办殷族前，我曾是紫阳宗宗主的亲传弟子之一。”

原来如此。

静安帝师又说道：“我的父亲与紫阳宗宗主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大师兄则是宗主的儿子。6岁那年，我家惨遭灭门，宗主与大师兄便将我带回了紫阳宗。”

“大师兄比我大三岁，他13岁那年便觉醒了超级兽态远古巴蛇，他是我们所有弟子中天赋最高的那个，我们互相倾慕，都想要成为对方的伴侣。”

“我自12岁那年开始，连续参加了5次兽态觉醒仪式，却没有一次成功过，我成了师父的亲传弟子中唯一一名平民弟子。但平民与修真人士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修真人士动辄便能活个一两百岁，而一些修为高深的强者，更是能活到上千岁。但平民岁数有限，一生只有短短的数十载。”

“那时候的平民女子，十六七岁便可谈婚论嫁了，我身为平民，自然是配不上大师兄的。18岁那年，师父将我许配给了一家姓徐的有钱公子，大师兄愤怒不已，他去找师父理论，却被师父罚去紫阳宗极地冰潭关了三年紧闭。”

听到这里，虞凰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静安帝师回忆起那之后发生的事，竟悲伤的流出了两行血泪。

她哽咽地说道：“大师兄被关禁闭的第二年，紫阳宗便被魔主带领12副宗给灭门了。而我因是极阴之体，是绝佳的双修体，被魔主生擒，带去了魔宗。”

“啊？”虞凰都被这故事走向给整懵了。

在有关静安帝师的人物传记绘画墙上，虞凰可没有看见这些记录。想来，后人为了美化静安帝师的形象，故意省去了那些不堪的过去。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静安帝师悲叹道：“我被魔主带到烛魔山，被他破了处子之身，受他魔力影响，我的意识越来越弱，到最后意识完全受他控制，变成了一个人形傀儡。我被迫...修了魔道。”

静安帝师曾是魔修？

虞凰听到这个惊人的秘密，只觉得心惊肉跳。

静安帝师又说道：“二十年后，大师兄独自一人杀上烛魔山，彼时的他，已是帝师修为。那一日，他身披战袍，威风凛凛，如一尊煞神，一人屠杀了烛魔山上数千魔修！”

虞凰是见过默前辈的容颜的，可谓是风华绝代。想象了下默前辈身披战袍，独自一人杀上烛魔山的模样，虞凰也不禁有些心驰神往起来。

“可是我...”

静安帝师双手疯狂地颤抖起来，她哭着喊道：“可我却用我的剑杀了我的大师兄！”

凝视着虚空，静安帝师露出了凄凉的笑容，她声泪俱下地痛哭道：“那日他本可以战胜魔主的，可就在最后关头，魔主把我推了出去。在他的意识操控下，我将我的剑，亲手刺进了大师兄的心脏！而他，而他在认出我的身份后，竟舍不得伤我分毫！”

“被我刺中心脏后，大师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我掳走，他将我藏在紫阳宗极地冰潭，陪我说了许多话。那时候我意识模糊，只记得他临死前口口声声都在说：静儿好好活着，师兄不怪你的，师兄不怪你的...”

“待我意识清醒过来时，大师兄就躺在我的怀里，尸体已经冰冷，那被我刺破的胸口已经结了血痂...而我，也是在那时觉醒了隐身兽兽态，成为了一名驭兽师。”

“我生前最引以为豪的便是我的兽态了，它与我非常契合，它总是能明白我的所有指令，它无影无踪，却又无处不在。”

血泪顺着静安帝师的双眼往下落，静安帝师盯着默前辈的方向，她捶打着胸口，呢喃道：“原来我的隐身兽，竟是我的大师兄！”

怪不得他们如此契合呢！

静安帝师不肯隐身兽就是大师兄的接受这个事实，她悲伤大哭，并质问大师兄：“你早在三千年前就该投胎去的，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为什么！”

默前辈见静安帝师痛苦不已，他缓步走到静安帝师的身旁，轻轻地搂住静安帝师虚幻的身体。

尽管他根本无法触碰静安帝师的亡魂，但他还是做出了拥抱的姿势。

虞凰挨着静安帝师坐着，她注意到自己的发丝突然飘了起来，便猜到默前辈一定就在静安帝师的身边。

也许，他正抱着她，在无声地安慰她。

“静安前辈，默前辈正抱着你呢。”

闻言，静安帝师抬起虚幻的手臂，想要抓住面前的空气。

可她什么也握不住。

她悲伤地凝视着前方，声音哽咽地问道：“大师兄，你为什么会成为我的兽态？”

听到静安帝师的问题，默前辈这才松开她。他沉吟了片刻，才蹲下身子，亲手在地上写下了答案。

虞凰看见了三个字——

【断生咒。】

断生咒？

虞凰看向静安帝师，见静安帝师盯着那三个字，露出了悲怆的神态，就知道这断生咒是种极为可怕的法咒。

“竟然是断生咒...”静安帝师再次以手捂面，痛哭起来。

虞凰小心翼翼地问道：“静安前辈，何为断生咒？”

静安说道：“当一名强者陨落后，可用亡魂与不入轮回为代价，同天道做一个交易，这便是断生咒。”

静安帝师抬头盯着面前的虚空，她问大师兄：“你用你的亡魂和不入轮回为代价，祈求天道将你变成隐身兽，成为了我的兽态，对吗？”

那排字的下面，又多了一个字——

【对。】

静安帝师直接怔住。

片刻后，她又问默前辈：“那我亡魂消散后，你会怎样？”

默前辈写道：【我将永远被禁锢在圣人墓内，不死不灭，不入轮回，无影无踪，无声无息。】

他将以隐身的状态，在这座圣人墓内永远的存在下去。哪怕这个世界消亡，他仍然会孤独痛苦的存在。

得知这个答案，静安帝师情绪再次崩溃了。

虞凰听着静安帝师的哭声，盯着地上那排字，心里深受震撼。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一刻，虞凰突然明白了这句话有多沉重了。

静安帝师突然停止了哭泣，她扭头对虞凰说：“如我所承诺的那样，我愿将我的传承赠给你，虞凰，你跪下。”

虞凰立马从棺材上跳下来，双膝跪在静安帝师的面前。

静安帝师告诉虞凰：“虞凰，你将得到我的功法传承，此功法名为‘轮回之泪’，它是我与大师兄共同领悟出来的情侣功法。这种功法，有着强大的毁灭力，当年，我便是凭借着轮回之泪，将魔主困住，砍下了他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