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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色危机(128)

作者:消失绿缇 阅读记录

护士委婉地建议魏铭启松开手,要推进去了。

魏铭启执意不松,于是魏纯宇和魏惜陪着他,走到了手术准备室门口。

手被护士硬扯开,魏铭启被推了进去,大门合上之前,他还保持着伸手去抓的姿势。

魏惜看着大门关上,愣愣地抬起被魏铭启握过的手,掌心粗糙但暖的温度,轻易就散了。

魏纯宇双手撑在膝盖,整个人弓着身子埋下头,呜咽着问她:“姐,爸会没事的对吧?他是做错了,但我还是希望......他没事。”

说完,魏纯宇眼泪又砸在地上。

魏惜艰难地吞咽唾液,看着自己的掌心,喃喃道:“祸害遗千年,不可能就这么没了。”

魏纯宇操着浓重的鼻音,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姐你真是......这时候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大部分人在魏铭启进手术室后就散了,因为手术要做好几个小时,这些人都很忙的,可能等魏铭启推出来,他们再看一眼。

手术室门口就站着魏铭启的亲人们和薛凛。

魏纯宇一过来就看到薛凛了,但他现在没空诧异,震惊,好奇,他满心系在魏铭启身上,哪怕现在跟他说,魏惜和薛凛有孩子了,他眼皮也不会抖一下。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和荒芜的,只能站在那里,望着冰冷的银白大门,目光一寸寸滑过大门的缝隙,明知道缝隙中透不过一点东西,却还是不忍心移开目光。

焦虑,忐忑,无可奈何之际,好像连从不相信的神佛也重要起来,于是无声的在心里祷告,希望哪个薛定谔的神仙能听到几句。

魏纯宇靠在墙壁上,一条腿虚虚弓着,歪着头,呆滞地望着手术室,胡思乱想着。

薛凛则自然而然地走过去,将魏惜搂在怀里,轻轻摩擦她的手臂安慰。

大概是这些年的经历,已经将魏惜的活泼乐观给磨尽了,她遇到事情,会本能的想到最坏的结果,然后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结果,这样最后不管答案是什么都不会失望。

她扪心自问,如果魏铭启死在手术台上怎么办?

其实好像对她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她已经有了工作,她和妈妈也都不缺钱,魏铭启进手术室之前已经交代好了后事,将绝大部分资产留给她和魏纯宇,她很快会回到南湾,投入到南北湾三岛珊瑚保护的工作当中去,繁忙的工作内容和巨大的压力会让她放下怅然的情绪,她会很快走出来。

最后只是,这世界上,少一个值得她恨她怨的人。

魏铭启会带走这样一部分情绪,永远带走,没有人能再勾起这样复杂交错的,牵扯不清的情绪,因为她只有一个爸爸。

魏惜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在浓郁的药粉和消毒水味道间,闻到熟悉的单枞乌龙香。

薛凛就像颠沛汪洋中的一张帆,支撑着她,只要她抓住这张帆,就不会偏离方向。

七个小时后,魏惜觉得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窗户外面,太阳也已经落山。

这里没人能吃下东西,但水还是要喝的,于是薛凛就给魏惜买了杯甜豆浆补充能量。

她喝着第一口,发现不是水,蹙了下眉,但也只是停顿一下,就继续喝了下去。

薛凛很贴心,不会在她心力交瘁的时候反复催她吃饭,而是会不动声色的,替她找到最合适的选择。

七个半小时,魏铭启终于被推了出来,但他们没来得及多看,魏铭启就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手术据说还不错,但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如果醒了精神可以,就能送回普通病房。

魏纯宇虽然没能跟魏铭启说什么话,但总算松了一口气。

关关难过关关过,第一步走好了才能看后五年的事。

魏纯宇这时候才有心思看一眼薛凛,他抹了抹红肿的眼睛,嘟囔着问了一句:“这不是薛凛吗,你为什么在这儿啊?”

他就是明知故问,魏惜现在还安静地待在薛凛怀里没出来。

薛凛瞥他一眼,收回目光,低声询问魏惜:“手术做的还不错,重症监护现在不让看,我送你回去休息会儿吧。”

魏惜揉揉眉心,轻轻点头,然后对魏纯宇说:“你也去休息会儿,这几天舟车劳顿的。”

“我没事儿。”魏纯宇年轻,精力充沛,确实还挺得住,但他还是忍不住追问道,“你和薛凛复合了?你上次去京市不会就是......”

魏惜有气无力:“你操心的还挺多。”

魏纯宇撇撇嘴。

但他不得不承认,薛凛看起来还是挺靠谱的,现在能立马放下工作,全程陪着女朋友爸爸做手术的男人不多了。

薛凛想送魏惜回家,魏惜却说:“找家酒店住吧,不想把这种情绪带给我妈。”

薛凛微顿,然后点点头,带她去了阑市相对幽静的一家酒店。

两人在前台验了身份证,拿着房卡上楼。

魏惜没有赶薛凛回去,薛凛就也没主动回去。

他们分别去洗了澡,冲去身上属于医院的味道。

天气越来越热了,但酒店的浴袍没有更换,还是又厚又重的那种。

于是魏惜擦头发的时候,外卖订了两件宽大的T恤,两条短裤。

外卖送来,她头发刚好擦干。

她伸出被热水熏得细嫩泛红的胳膊,从薛凛手里接过T恤和短裤,给自己换上,然后出门,走到床边,重重跌在床上。

薛凛坐在床边,也换上了T恤,穿在魏惜身上很肥大的款式,他穿上却看起来正好。

薛凛亲了亲她的脸蛋,将她的脑袋搂入自己怀中:“今天辛苦了。”

魏惜不动声色,片刻后,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呼吸匀称起来。

她现在很需要这个怀抱,需要这个男人的靠近与安慰。

当然她也可以自己挺过这样心情低落的一天,但有缓解的药,没人会拒绝。

他们什么多余的事都没做,只是抱在一起睡到天明。

看到清晨第一缕阳光,魏惜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她撑着柔软的床垫,呆呆望着酒店高层玻璃透过的光线。

很长时间以来,她都不懂结婚的意义。

因为她父母的婚姻中充满了隐瞒,欺骗,背叛,这让她觉得,哪怕再郎才女貌,琴瑟和鸣的两个人,也会被琐碎的生活和突如其来的矛盾蹂|躏得狼狈不堪。

所以婚姻对她来说只是种形式主义,有与没有都无所谓。

但今天,被温暖的光线照在脸上,一低头,发现自己的发丝掉落一根在枕头,而枕头旁边的那个人,正小心又怜爱地捏起发丝把玩。

她突然觉得婚姻其实是晨光漫上枕巾,而他们隔着光对望,爱意也能融在光里。

魏铭启转到普通病房后,魏纯宇要回国外完成毕业论文了,魏惜也飞回南湾,布置接下来的工作。

四月出头,愚人节那天,政府网站终于公示,南北湾三岛的四十年开发权,被批给耀江地产。

耀江地产指定建筑设计公司,盛棠建筑师事务所,负责人薛凛,总指导薛盛卫。

耀江地产其实只是个壳子,是南北湾三岛开发的缓冲区,一旦后续出了什么问题,民众强烈的情绪不会直接发泄给开发决策者。

但与此同时,盛棠建筑师事务所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其他那些投资商,由于多是参与后续开发,入驻的环节,所以并不显山露水。

盛棠建筑师事务所的压力空前的大。

魏惜回到南湾所,就组织人手,开始紧锣密鼓的南湾浅海珊瑚考察工作。

好在南湾所和北湾所一直有相关记录,虽然不够详细完善,但也给考察工作省了很多时间。

一个月后,南北湾三岛浅海珊瑚分布图草拟出来,魏惜和项目组的成员反复下水观察,通过珊瑚礁中栖息的生物种类,分析出它们的交流渠道,关联密切度,以及自我修复能力。

五月十五号,南湾已经繁花满地,骄阳似火,章云尊叫来魏惜,说要带她去见盛棠建筑师事务所的大合伙人,薛盛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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