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竹马(15)
向月对他赞声不绝。
印象里,这男生其实多多少少太过自负自我了。
在他一骑绝尘的成绩下,这些缺点更加放大。
重点班的学生们重视成绩,考试第一,任何事情都被放在第二位。
顾暮迟帮助同学,宁愿牺牲自己的考试成绩。
向月对他的印象,多多少少改观了不少。
注意到老师的夸奖,隔壁的盛文斌抽了抽嘴角。
助人为乐?
呵呵。
“等你们回来,到我办公室继续写。宁酒你实在受不住,老师再批准请一天假。”
向月不止是语文老师,也是1班的班主任。
这点话语权还是有的。
顾暮迟点点头,扶起迷糊的宁酒,往门口走去。
外面的阳光热辣,出了门,光晕刺进眼底。
宁酒眯了眯眼。
比太阳更热的是他的手掌心。
滚烫的温度沿着接触的皮肤,沿着血管和四肢百骸,渗透进她的心脏。
心克制不住跳了跳,她稍微挣扎了下,他力气比她大得多,握得很紧,完全挣脱不出来。
-
医务室的体验挺糟糕。
宁酒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坐立不安,特别不老实地动来动去。
一边的顾暮迟眉峰渐渐拧起,摁住她肩膀不动。
女医师给体温计消完毒:“张开嘴,含在舌头下。”
宁酒没反应,不知是没听清楚,还是不愿意言听计从。
他掐住她的下巴,威胁般的提醒:“张嘴。”
她本来就挺晕乎,反抗能力几乎为零,于是只能很委屈地扁了扁嘴巴,磨磨蹭蹭张开嘴。
女医师看了一愣,这男生对女生这么粗暴。
她还以为两人是小情侣,这会儿又觉得不像。
体温计放到了她的舌底。
宁酒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一堆词汇从心底咕噜咕噜冒出来,她含糊地说了一句话。
太含糊,顾暮迟没能听清。
他弯腰:“等下再说。”
直到女医师取走体温计,他随口问:“你刚说了什么?”
“好像。大概。”宁酒抬头,认真地说,“是骂你的话。”
她双眸清凌凌的,整个人干净纯粹,语气还特别真诚,越真诚越让人觉得无语。
还好像。
还大概。
“……”
顾暮迟气得扯了下唇角,太阳穴跳了跳。
脑子里蹦出一大堆回击的话,但他憋了半天,顾念到她是病人,只冷呵了一声。
女医师说:“体温38.5度,给你配点退烧药,如果烧不退,明天去医院挂盐水。”
宁酒点点头,有些迟钝地嗯了一声。
两人走出门外,盛夏的燥热和蝉鸣扑面而来。
这时,穿堂风一阵又一阵吹来,宁酒的脑子清醒得差不多了。
“你刚老摁着我,还掐我下巴。”
她按住自己发疼的额头,觉得一定不能再纵容顾暮迟下去了。
必须让他认识到,他太不顾忌别人的感受了。
“不摁住你的话,”他吊儿郎当地回了句,“那抱住你?”
顾暮迟单手插兜,闲庭散步般走在她稍后方的位置,不知怎么,突然发表出惊世骇俗的言论来。
抱……
???
抱?
宁酒脸瞬间爆红。
因为他的话,又可能滚烫的大脑过于混乱,思绪控制不住幻想出了这样一副画面——
他当着医师的面,从背后圈住她的腰身,自上而下低头看她,唇微微勾起,漆黑专注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关切又暧昧的意味。
这样亲密的画面,至今还是第一次浮现出来。
她以前从来不会在意。
哪怕他偶尔举止,稍微突破了正常的界限。
然而,现在却不由自主。
她的呼吸止住,想要制止这些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幻想。
顾暮迟是不小心说错话了。
她不能当真。
可惜大脑不听她指挥,越想还越生动了。
连表情的细节都勾勒出来。
她忍不住,同手同脚走了几步路。
下课时间,学生们的喧哗声,沸沸扬扬从教学楼传来。
热闹欢腾极了,两人间的气氛却古怪,风一阵阵吹来,出现片刻诡异的安静。
外面天气实在太热了,烫得人心底火烧火燎。
她没回头,不敢看他,脚步像踩到了火山岩,走路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生怕被后面的人追上。
怕他看到她的脸红。
也怕他看到了她内心不应该的联想。
顾暮迟手继续抄在衣兜,视线扫过宁酒僵硬的背影。
刚才话说的口不择言,他不动声色地滚了滚喉咙。
两人走了一段平生最安静的路。
作者有话说:
第十章
宁酒和顾暮迟回到教室,考试已经结束了。两人去了趟办公室,继续完成考试。
等走回教室,周围的同学都靠拢过来,关心问:“宁酒你没事吧?
坐在前桌的钱佳杏回头,她头发微卷,天然泛黄,脸颊微嘟,平时和宁酒关系不错。
钱佳杏用手背摸了摸宁酒的额头:“好烫,脸也好红,请假回家休息吗?”
“不用了。我坚持得住。”
宁酒吸吸鼻子,“而且一整天都要考试,我不想考零分。”
钱佳杏说话轻声细语:“别太逞强。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你。”
宁酒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重重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铅笔是钱佳杏帮忙削的,热水是顾暮迟帮忙灌的。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好像被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重疾患者。
无所事事又觉得温暖。
第二次顾暮迟给她灌水,宁酒缩回了水杯:“我来吧,我长了腿。”
“给我。”他抢了过来,斜睨了她一眼,“顺便而已,难道你指望我给你灌一辈子?”
做着为她着想的行为,语气格外高高在上,仿若施舍。
“……”
-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叮铃铃的声音响起,物理老师收好试卷,激情发表了一番新学期演讲。
讲台唾沫飞溅,声音抑扬顿挫。
大家正要跑下楼吃饭,坐在座位蠢蠢欲动,抱怨声起伏:
“搞毛线,食堂的菜快没了。”
“偏偏最后一节课拖堂……”
第一排最靠近讲台的同学,淡定自若竖起课文,挡住了一部分物理攻击。
等物理老师演讲完毕,教室里的人腾地一下冲出门外,像一阵风来去无影。
很快,教室只剩下老张一人。
他喝水喝到一半,抬起头,手还呆呆愣愣拿着保温杯。
教室里已经人去楼空。
宁酒气喘吁吁跑下楼:“不好意思,老师又拖堂了。”
蒋舒喻正拿了面小镜子照眼妆,见人蹬蹬蹬跑来,头发都乱了,她笑了笑,不在意地说:“你们老师对你们严格。”
“张老师脾气还好,主要他话多,喜欢对我们画饼,讲未来大学的日子有多快活,他起码说三回了。”宁酒语气无奈。
蒋舒喻忍不住调侃:“我们11班,纪律松松散散,上课不爱听的人一堆,老师都懒得多费口舌。”
初中蒋舒喻的成绩和她差不多,进入松远一中后,她的成绩依然位于年级下游。
宁酒挺希望她能和自己一个班:“高三重新分班,你要不要再努力一把?”
“太费劲。”蒋舒喻挽住她胳膊,摇头说,“算了吧。”
学生们陆陆续续往食堂走去,大步流星,前面几个男学生发挥出了跑一千米的速度。
两个人走路不紧不慢,蒋舒喻感叹道:“初中你跟我一个班,没想到中考一下子蹿到了年级前五十名,进了松远的重点班。”
“中考前,暮暮逼我一天做八套卷子,比老师还严格。”宁酒想起那段日子就浑身发毛:“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居然能静下来心认真刷题。”
“谁让你初中上课老爱偷偷看漫画,他才会……”蒋舒喻说漏嘴,又立即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