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难扯(75)
她喜欢替朋友们起外号,那时候他的网名还是她给起的,叫“野渡无人周自横”,这首诗里包含着着他的名字,他嫌这个梗太烂了,就没用,丝毫不会怕她不开心,不过她根本也不会不开心,但如果是温辞树的话,她大概就会有一点点生气了吧。
他不是她的恋人,但也是一个用心交过的朋友。
她希望他能够过得很好,希望他能得到想要的爱,得到如少年时那般渴望的自由。
所以当年得知他喜欢上自己,她就把他推开了,连他出国都没去送行。
因为她不想玩暧昧,尤其是和他玩。
现在也一样。
她需要极度坦诚的面对他,哪怕会伤害他。
所以她必须向他强调一句话:“我叫乔栖(qī)。”
周野渡脊背一僵。
只听乔栖补充道:“认识他之后,我就不叫乔栖(xī)了。”
“……”
这句话拌住了周野渡离开的步伐。
沉默须臾,他再次抬脚,噙着自嘲的笑,走得却更加坚定。
离开Hanky Panky之后,他给段飞扬打了一通电话:“飞扬,我放弃了,我不想了。”
段飞扬问:“什么?”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也别想了。”
*你是一场北风,我是四海为家的浪子。
相伴举杯赏雪,一起醉到立春。
你走以后,我的醉意却停留一季又一季,经了万水和千山。
这是周野渡的青春。
一场经过,一场错过,一场放过。
男孩年轻的时候千万不要做浪子。
因为如果后来你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女孩子时,你会发现,你真的弥补不了她。
周野渡决定离开平芜了,他要扎根于月岛的项目。
他在电话里对段飞扬说:“飞扬,其实我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我好像什么都没为栖栖……”讲到这里,他改口,“我从没为乔栖(qī)做过什么,我不亏。但你呢?”
段飞扬紧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周野渡早已挂断电话,但是他还维持着举手机的动作,迟迟没有把手放下来。
他想咧嘴笑笑,却发现自己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作者有话说:
“你是一场北风,我是四海为家的浪子*经了万水和千山。”此句出自网易云热评。
第46章 风月
乔栖和温辞树这次去老家, 是要过周末的。
温辞树五点钟准时出现在Hanky Panky门口,乔栖也恰好卡点出来,随后他们一路疾驰到白马庄园。
进家之后, 便闻到一股饭香,温圣元和吴妈在厨房忙活, 刘美君则在客厅插花。
看到温辞树和乔栖夫妇二人来了, 刘美君停下手上的动作, 招呼道:“辞树, 快去给你大哥上香, 然后过来和我一起插花。”
才刚刚进家, 连坐都没坐。
乔栖不由小声问:“你们家什么规矩啊,还要先给你哥上香才能坐下吗?”
温辞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走到供着温辞镜遗照前的桌上取了三根香点燃。
乔栖想了一秒,也跟过去, 取三根香点燃。
温辞树看了她一眼, 目光深深, 乔栖回望过去,挑眉笑了笑。
后来是温辞树先移开眼,他向辞镜的意向鞠了一躬, 而后把香插到香炉里。
乔栖照做。
然后温辞树打算去厨房看看。
“儿子,厨房那边你插不上手,过来帮我弄花吧。”刘美君自从上次被电动车撞伤之后,右手腕就始终使不上力, 正愁做事慢呢, 笑说, “因为你来, 我买了很多花,打算每个房间都摆几瓶,这些花剪了好久了。”
“好,我帮你剪。”温辞树去刘美君身边坐下,拿起一朵花,开始有模有样的做花艺。
乔栖也跟了过去,也拿起一朵花,有模有样的思考着,像是在犹豫该插什么样的花才好看。
温辞树瞥了她一眼,只觉得她就像是包饺子时总爱要面团玩的小孩。
刘美君也瞥了乔栖一眼,打眼一看,就知道乔栖根本不懂花艺。
但她却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起身,把空间留给他们俩夫妻。
这是乔栖第一次在这个家里受到欢迎。
好像所有人都是这样,只要有一个契机对一个人印象转变,从此就会一直往转变之后的那个方向延伸。
晚上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刘美君竟然破天荒的对乔栖说了一句:“别见外,多吃点。”
乔栖惊呆了,简直要在心里怒砸一百张“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包。
受宠若惊,大概就是这样了。
她不是那种想拼命获得婆婆认可的娇妻,但她确实想和刘美君搞好关系。
因为如果婆媳不和,只会让温辞树夹在二人之间为难,而她不想他为难。
这天的菜基本都是温圣元亲手下厨做的。
他做得是粤菜,白灼基围虾,白切鸡,菠萝咕噜肉,香芋扣肉……全都用青花瓷碟盛出,摆了整整一桌。
乔栖给他一个很中肯的评价:“看起来就很好吃。”
温圣元笑:“不过这可不是专门招待你才做的。”
乔栖笑:“哦?”
温圣元看了眼温辞树,说:“是为你专门做的。”
温辞树笑了笑,用眼神在问为什么。
温辞树卖了个关子笑道:“谢谢你媳妇,帮了我媳妇。”
此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
乔栖说:“不公平,明明是要谢我,关他什么事儿啊。”
温圣元像哄小孩似的“诶”了一声,说:“你这话不对,要是他不娶你,你哪能出手啊。”
“他不娶我,我看到不公平的事也是该出手时就出手。”乔栖扬眉,“您谢谢谁我管不着,但刘女士最应该谢谢我。”
说罢,乔栖看了刘美君一眼:“妈,你不敬我一杯?”
刘美君本来安安静静听他们几个聊天,忽然被乔栖问住,愣了一秒,才说:“你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敬你?你需不需要我们全家都敬你一杯啊?”
“也行啊。”乔栖耸了下肩,说,“您对这个家这么重要,我可是大功臣。”
刘美君:“……”
温圣元却哈哈大笑,对温辞树说:“还是头一次见到你妈被说得哑口无言。”
温辞树笑:“饭桌上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温圣元明显顿了一下,脸色变了变才笑:“是啊,以前只有辞镜还在的时候,大家吃饭才会拌嘴。”
提到亡人,气氛顿时变得压抑了几分。
乔栖抬眼,看向她对面的那只古董碗。
她对温辞镜没什么感情,正对着那只碗吃饭,总觉得心里怪怪的,恰好他们把话头扯到温辞镜身上了,她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为什么要摆空碗在桌上?”
大家吃饭的动作都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温辞树说:“那是我哥的碗。”
乔栖问:“我知道,我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这只碗和我们的都不一样。”
沉默了一阵。
温圣元笑了笑,解释:“是这样,我儿子生前很喜欢这只碗,他想看看,可我连看都不舍得给他看。后来他去世了,我就把这只碗,送给他了,也算是一种弥补吧。”
乔栖抿唇不语,理解这种睹物思人之情。
刘美君叹道:“以前辞镜在的时候,最喜欢吃你做的菠萝咕噜肉了。”
温圣元说:“是啊。”
乔栖看着他们陷入沉思,想把话题掀篇,便问温辞树:“那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夹吧。”
温辞树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说:“什么都好。”
乔栖没注意到他的情绪,问:“啥叫啥都好?”
她很放松,讲话也颇有江湖气。
温辞树沉沉看了她一秒,才转过脸,看了眼满桌子的菜,选了道离他最近的白切鸡:“这个吧。”
“阿树喜欢吃这个吗?”温圣元说,“我都没注意。”
刘美君说:“他喜欢你做的煎牛排,之前一个人都能吃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