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难扯(23)
“那八万?”
“你疯了吗?”
“还嫌少啊?那十万?”
“我和你赌。”
在王富贵一脸问号的时候,何平不紧不慢插话进来。
张杳看向他。
何平一脸淡定:“反正无论是让小乔拿下温辞树,还是让温辞树拿下小乔,都是把他们往一块凑的对吧?”
“额,好像是这个理儿。”张杳说。
何平终于一笑:“那就行了,我和你赌,我站小乔。”
“……”
温辞树从卫生间出来,站到走廊的窗前往外看。
月影下,树荫匝地,水波泛光。
约莫十分钟后,手机响了:【事成了。】
他一笑,视线落在上面的几条消息上:
S:【帮我个忙。】
S:【和王打赌,让他赌小乔能拿下我。钱我出,数开大点。】
木日:【?】
S:【我需要助攻。】
看到这,突然又进来一个消息:【不过和我赌的是何平。】
温辞树微愣,但很快,他觉得脑子里本来混乱的事情全都顺了下来,就像一本被风吹得乱翻的书,忽然定格在某一页。
这样正好。
那个何平,貌似把他当假想敌了,就算不为了赢钱,也会很想把乔栖和他凑成一对。
温辞树回:【没事。】
两分钟后,张杳才又发消息过来:【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请直接勾引。勾引的第一步:抛弃人性。基本来说就是三种套路: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吸引你,吃掉你,再对你服软。
你会喜欢我,崇拜我,又疼爱我。
温辞树莫名想笑,又不知该怎么回,干脆打了两个字发过去:【收到。】
这老干部语气……让张杳在屏幕那头直接喷水。
女人们迟迟收拾不好,男人们则站在门口等女人们出来。
屋里和门外,同样是等,但在门外等总是莫名给人催促感。
张杳和王富贵话没停过,而何平则一直在盯着温辞树,毫不避讳的打量。
温辞树没躲没闪,任他看。
“你们还没走啊。”传来一道女声。
吕斯思比乔栖她们动作快,打了个哈欠说:“那我先走了,我回家之前还要去一趟S7呢。”
“S7?”王富贵惊讶了一把,“新开的那家酒吧吗?”
吕斯思看了眼温辞树才说:“是啊。”
“怎么,还想继续喝啊?”
“不是,我去工作啦。”吕斯思讲话天生就嗲,笑嘻嘻的样子也嗲,“我是那里的店长,驻唱请假的时候也会替当一下驻唱。”
王富贵很惊喜:“我常去你们那!这不是缘分吗!”
吕斯思扬脸一笑:“嘿嘿,欢迎常来玩。”又看向温辞树,“是不是啊辞树哥?”
温辞树本不想搭理,余光瞥见一抹身影,很快笑了笑,温柔说:“是。”
乔栖刚走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那个小嗲精,温辞树唯一邀请来的异性朋友,此刻正似娇非嗔的看着他,而他竟也回笑过去,还笑得挺温柔。
平时那幅不近女色的样子哪去了?
乔栖步子变慢,却勾唇一笑,人未到声先到:“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大家都转头望向她。
张杳眼皮一跳。
他懂了,怪不得温辞树刚才会对吕斯思笑。
他深深看着这个叫乔栖的姑娘。
她和十几岁的时候一样,鲜活,热烈,极具生命力。
他一直觉得什么魅惑啊,妖艳啊都是太抽象的词儿,在他心里,乔栖最显眼的两个地方,一是皮肤白皙,二是头发浓密。
仿佛是在海底生活的,皮肤白的像没见过光受过晒,头发像蓬勃茂盛的海藻,生来即是视觉中心,看一眼就让人朝思暮想。
怪不得温辞树这么个超凡脱俗的人,也有一天会工于心计。
就拿刚才的赌约来说,赌乔栖能拿下温辞树的人,为了赢钱,势必要撺掇乔栖勾引温辞树。
真贼,明明是想勾人家,却让人家来钓他。
而人家要钓他,势必要靠近他,了解他,这样他就可以散发魅力了,每向他走近一步,都能挖到他身上宝藏,到时候发现这人就是一大宝库,还舍得离开吗?
“你来得正好,S7是她开的,你说巧不巧。”王富贵指了指吕斯思。
乔栖看了她一眼,好像并不关心:“是么。”
吕斯思笑笑说:“其实我是开舞室的,平时不忙,就顺便代理一下店长,但不是老板啦。”她眼珠转了转,又看了一眼温辞树,“好啦,不说太多了,我先走了。”
王富贵想问什么,吕斯思的网约车却已经到了。
张杳怕她一个女孩子回去有危险,就跟她一起走了。
乔栖目送吕斯思上车,问:“大哥呢?”
“飞扬是第一个走的。”何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孙安琪身边,拉了拉她的胳膊问,“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走吧。”
孙安琪把胳膊从他手里抽了出来,模样忸怩,偏过脸不去看他,像在闹小脾气。
乔栖知道,这两口子的事还是得关上门解决,早回家早解决。
她笑着点头:“赶紧散了吧,我累的腰疼。”
餐厅的工作人员早把他们的车一辆辆开到门口停好,大家各自走向各自的车。
乔栖让温辞树开后备箱,她拍了拍化妆师拎着的黑色包装袋:“我把婚纱买了。太漂亮了,我舍不得还。”
她把买一件婚纱说得像买一件T恤。
温辞树却不惊讶,默默为她打开了汽车后备箱,其他什么都没问。
回家的路上,乔栖在看朋友们发给她的结婚视频。
温辞树只听声音也觉得欢喜、热闹,但又莫名孤独、寂寥。
就像远处的烟花,看得到绚烂,听得到声响,但就是触摸不到。
回家之后乔栖说自己腰疼,回房休息了。
温辞树没有困意,在客厅点了一个薰衣草味道的香薰蜡烛,捞起《公共建筑设计原理》看。
乔栖回房先洗了个澡,随后她把婚纱拿起来,对着镜子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这场婚礼,她并不上心,连婚纱都没有去试,全权交给孙安琪来办。
可当几个姑娘齐心协力帮她把婚纱裹在身上那一刻,她看着镜子里待嫁的自己,忽然好想流泪啊。
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婚纱的意义。
可当她亲自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她明白了。
我们的一生,或许大部分时间都是穿着宽松的T恤在厨房客厅两头跑,但一定有那么一刻,我们需要盛装打扮。
只有婚礼才能穿嫁衣。
特殊的衣服存在,是因为我们生活中出现了特别的人,和值得纪念的日子。
几十年后回头看看,我们会忘记许多个穿着宽松T恤的日子,却不会遗忘那婚纱曳地仅此一个的婚礼。
乔栖也不完全是没心没肺,想到这里,她对着镜子自嘲一笑。
领证和结婚不一样,领证是社会意义的结婚,结婚是精神层面的出嫁。
如果早知办一次婚礼是这种感受,她不会为了几个份子钱就轻易尝试。
她把婚纱重新装起来,发誓再也不把它拿出来了。
弯腰收拾了一会儿,忽然察觉小腹胀痛。
进卫生间一看,亲戚来了。
怪不得刚才总觉得腰酸。
该死,家里偏偏没有卫生巾,她只能先用卫生纸垫一下,随后套上衣服准备去小区外的24小时便利店一趟。
走出卧室才发现客厅有人。
她先看到他的影子,被小夜灯投射在一整面白墙上的影子。
阴影放大了他的轮廓,睫毛那么长,鼻梁那么高,线条那么流畅。
她不想庸俗的说他有多好看,她只想庸俗的吹个口哨。
这么一想,她就照做了。
温辞树成功被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