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124)
林晚星在手心呵了口气,端起倒满可乐的碗,和王法轻碰了下。
湖面忽然烟火光芒大盛,亮光闪烁在他脸上。
王法目光明亮。
周围有万家团聚的莫大声响,小酒馆里却很清静。
汽水在瓷碗中跳跃,“新年快乐”的声音宏大得仿佛能充斥整个宇宙。
林晚星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可口可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放到王法面前。
他一瞬间讶异,但手放到红包上的瞬间,又无奈地笑了起来。
红包里是个牌子,她刚才参观皖南村土地庙的时候顺手买的。
上面写着两行字,“生平多烦忧,岁岁常欢愉”,下面系着中国结的红穗,充满民间节日气息。
“临时想起来的?”王法拿起牌子端详了一会,指腹在“皖南村土地庙留念”几个字上摩挲,像是在确认会不会掉色。
“怎么能说买呢,这叫‘求’来的。而且教练你这么说是为了掩饰没给我买新年礼物吗!”林晚星很得意地问道。
王法放下牌子,在口袋里摸了摸,也掏出了一个红包。
学着她的样子,王法把红包推到她面前。
林晚星拿起红包拆开,发现里面是几张真钱。
是的,红通通的百元大钞,一共8张,800元人民币整。
她数着钱,脸上不自觉笑开花:“这怎么好意思呢,居然是真的红包!”
“我比较实在。”王法停顿了下,又说,“小林不用客气,毕竟带你回家领,你会更不好意思。”
第94章 新年
林晚星和王法回到宏景, 已经是大年初二了。
回来的原因是天台上的菜得浇水了。
天气清冷。
新村小路上铺了一层红色炮竹碎屑,证明了新年的到来。
学生们差不多在他们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在天台集合。
大家的理由很多。
担心吃太多不利于保持“身材”, 觉得两天没训练影响体能水平, 陈江河甚至说只有在这边才想写作业!
林晚星正在天台上晒着旅游买的土特产,竹竿上,红通通的腊肠挂了一整排。
透过腊肠的缝隙,男生们上蹿下跳的。
刚过新年,家里都喜欢给孩子穿点颜色鲜艳的衣服。男生们看上去兴高采烈,干劲十足的。
天气晴好, 天台上的白菜和大青菜显得色泽诱人。
就这样,明明说好是放到初五的春节假期,正式结束。
天台再度充满人气。
过完春节后的一些日子, 青超联赛将重新开赛。这也是学生们不愿过完春节假期, 非要赶着训练的原因。
只是过年期间, 每家都有事,人头也并不能很好凑齐。尤其是文成业, 连电话都打不通,据说是和爸爸妈妈去了国外。
可到了初五指定集合恢复训练的日子,文成业还未归队,电话也还是打不通。
秦敖终于小小爆发了下。
他们去文成业家的小楼, 却大门紧闭。大家急得给给文成业留了几次言,一直都没收到回复。
好像这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其他学生一边痛骂文成业不负责任,一边又觉得文成业就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在不那么齐整地训练中,他们迅速迎来再次对阵禹州银象的日子。
推开小楼顶层天台门, 阴云将要压到人的眼角边上。天气预报预告了未来几日天气, 似乎是要下雪。
风很大, 举目所及,没有任何新春景象,草坪蒙着白霜,看不到新芽。
林晚星搓着手回房间,换上羽绒服。
再出门的时候,太阳升起了一些,从云层的缝隙中露出个头。
禹州有些远,在宏景边上。
边上的意思是指,早上八点出门,得坐三个半小时大巴,才能到达禹州银象基地。
学生们很久没有出省打过比赛,前两天还颇为兴奋地计划过。
林鹿出门时,在包里放了很多饼干和薯片,秦敖则带了火腿肠和香蕉,据说是垫饥好物。
这次比赛要出省,出于安全考虑,学校特地安排了钱老师一起带队。
毕竟王法是编外人员,林晚星只得答应。
男生们都准时到了,除了文成业。
林晚星照例拿着表格点数人数,喊到“文成业”的时候,仍是一片静默。
风呼呼地吹,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渗进毛衣里。枝干湿漉漉的,但幸好没下雨。
大家迟缓地你看我我看你,才意识到文成业还没到。
“艹,文狗什么意思?”
“不会不来了吧?”
“不是吧???”
林晚星和王法对视一眼,拿出手机,给文成业打了个电话,电话关机。
不知不觉,她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带队时,文成业一声不吭放鸽子的情境。
文成业已经缺席多日训练,大家也急过,甚至都要去找替补了。只是祁亮前两天说,文成业回消息说会来,所以大家都暂时放下心来。
现在人没出现,祁亮自然而然被大家团团围住。
祁亮:“我又不是他爹,你们问我有用?”
“那不是你说的?”
“文狗耍我也不是没可能,你们这么天真?”
就在这时,学校大巴驶来。车在他们身边停下,带起一阵寒风。
车门打开,林晚星借机让学生们先上车,大家还在嚷嚷文成业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所谓一团乱麻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电话那头是体育组的钱老师,说自己家里突然有事,学校安排了另外一位老师来,请他们在校门口再等等。
林晚星挂断电话,一回头,发现付新书还站在她身边。
“你先上去吧,外面冷。”林晚星看了看车窗里的学生们,示意付新书。
小付同学虽然平时软和,但脾气上来也像头牛一样。
“如果文成业不来怎么办?”付新书脸色很差。
“啊,不会吧?”林晚星盯着远处的四岔路口。
“为什么不会,他不在乎我们。”付新书很确定地说。
林晚星很少见这样的付新书,他固执到有些偏执。这些天的不完整训练,让好脾气的小付同学也急了。
汽车呼啸而过,林晚星和付新书两人等在路边。
“他就是这样,想踢就踢,不想踢就不踢,他根本不会管队友,训练也是,永远不会管别人在什么位置要怎么踢?他明明知道这次打禹州银象对我们小组赛出线有多重要,但他就是可以不来训练。”付新书一股脑地说着,抒发这些天来的情绪,
林晚星安静听完,思索了下,最后问他:“你有什么想法吗?”
男生看着他,目光中满是疑惑和烦闷:“我不知道啊老师。”
“你不满文成业,那对于我们这支球队来说,你有没有想过其他解决问题的方案呢?”林晚星很温和地问。
“什么方案?”付新书还是不解。
“简单来说,你是不是还想换其他人。”王法站在一旁听了段时间,倒是很言简意赅。
“陈卫东呢,能不能让陈卫东再回来,就下次比赛,让他来踢。”付新书突然抬头,看着他们。
“陈卫东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参加训练了。如果你们确定下场打永川恒大需要他回来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沟通下。”
远处的四岔路口空无一人,连车也没有,静得可怕:“还是你的意思是,今天文成业不来的话,我们现在去找陈卫东?”
付新书没有说话。
林晚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男生踢了下地面:“我就想赢球。其实你一直想让我们自己理解,足球不一定就是为了胜利,但我不懂那么多,我就想赢。”
林晚星有些无奈:“误会了,我可没那个意思。”
“算了。”付新书最终吐出了这两个字,“我们估计就这样了。”
少年眉心轻蹙,因为文成业加入后的不断争斗,仿佛都夹出了川字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