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以为是保洁没做好，就和我们道歉换了房间，但是那个房间第二天早上也……”

察觉到宋瑜的目光，抽屉鬼抖了抖，“那个时候我才开始怀疑有鬼。”

这经历未免太长了，说到这里才开始怀疑有鬼，再往后岂不是还有一大堆心路历程？

宋瑜稍微松开手，改去抓它的衣领，催促道：“行了，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柜子！柜子里面有鬼，那天晚上我在睡觉，就在这间卧室里！”

抽屉鬼指着正对大门的那间卧室，“我被上面柜子里的动静吵醒了，刚睁开眼，就看到上面柜子里探出一张鬼脸，睁眼一看，那是个七窍流血的女鬼！它的头发特别长，它用头发把我拖进柜子里，我就死掉了。”

长发女鬼？

宋瑜若有所思，“女鬼现在还在吗？”

“不在了，我成了它的替死鬼，困在这座房子里没法离开，它可能去投胎了吧。”

一想到这里，抽屉鬼不免悲从中来，人家抓了它的交替，它好不容易等到人住进来，结果是个比它还凶的恶灵！

吾命休矣！

这家伙前面还有一个女鬼，女鬼又不在这，那线索岂不是断掉了？

宋瑜沉思片刻，询问道：“既然你一直在这，那这柜子上的粘胶都是谁贴的你应该知道吧？”

抽屉鬼连忙点头，“知道知道，这就是我贴的！”

它贴的？

不等宋瑜询问，它就自发地解释说：“我发现这里有鬼之后，又没钱搬走，只能买了些纸钱回来烧给对方，我看是个女鬼，特意烧了几条裙子送给它。”

说到这里，抽屉鬼神情中带出几丝愤慨。

想来也是因为自己付出那么多，结果最后还被对方弄死，对自己花的那些钱感到不值。

“从那之后屋子里的头发确实没有了，我以为它是想和我和平共处，没想到家里的柜子总是自己开开合合，抽屉也是，有时候半夜还会被柜门猛关的声音吵醒，我看它总是响，我就用粘胶把这些缝隙都粘上，让它没法打开。”

“但是那天晚上柜子还是响了，而且就在我正上方，我就……”

宋瑜沉思道：“那孩子呢？那个经常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孩子？”

出乎意料的是，抽屉鬼对此相当茫然，“这屋子里只有我一个鬼，从来没有孩子。”

那孩子竟然不是徘徊在这间屋子里的鬼？

这么说，难道是楼下……

见宋瑜没有动作，抽屉鬼壮着胆子询问道：“现在能放我走了吗，我知道的全部都说了！”

“咚、咚、咚——”

宋瑜刚要回答，房屋大门突然被敲响，敲门声一下一下，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怪异。

听到门外的动静，抽屉鬼差点就要激动落泪。

有人来了总不能再压着它了吧？

宋瑜瞥了它一眼，“记得随叫随到，要是被我抓出来……”

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但谁都听得出她语气中的威胁。

抽屉鬼脖子一凉，它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宋瑜这才丢开它的衣领，抽屉鬼得了自由，一头扎进抽屉中，抽屉“啪”地关上。

这一声倒是提醒了宋瑜，她环顾着那些打开的柜子，说：“把柜门都关上。”

下一秒，“啪啪”的关柜门声接连响起，短短两秒钟，房屋里的柜门便全部关上。

宋瑜正要拉开门，只见一片薄薄的东西从门缝下端滑了进来，她低头看了眼，发现是一张掌心大小的小卡片，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装神弄鬼。”

宋瑜扶了扶脸上的面具，一把拉开大门。

门口那位正维持着半起身的姿势，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开门，起身的动作一僵。

看到差点顶到自己肚皮上的短短血条，宋瑜揪住对方的后衣领，强行将它拎了起来。

这是一个面色发青的年轻人，明明比宋瑜要高出一个头，却被她拎得像鹌鹑似的乱抖。

宋瑜歪头看它，笑容诡异：“那么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卡片鬼：“！！！”

“您、您、您……”它结结巴巴地开口，差点咬到舌头，心里更是懊悔万分。

——不是说这里搬进来一个新住户，怎么会是这么可怕的恶灵？

“有没有？”

“有有有！”

它吓得猛地闭上眼，一脸恐惧地哀求起来：“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我就是按规矩办事，我也是被迫的！”

电视上方的柜子悄悄开了一条缝隙，一双眼睛贴上缝隙，偷偷往大门方向看去。

看到这家伙弱小可怜又无助地乱抖，眼睛里写满了同病相怜的怜悯。

“被迫的？”

宋瑜眯起眼，“仔细说说看。”

这卡片鬼并不是这栋楼的住户，它居住在隔壁小区，生前下班回家后，开门发现被人塞了一张小卡片，以为是垃圾卡片准备扫起来丢掉，低头一看才发现卡片上写的是“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它以为有人恶作剧，将卡片扔进垃圾桶，不料第二天早上起床，发现这张卡片又出现卧室门口，上面写的依旧是“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卡片鬼哭丧着脸：“我当时懵了，连忙去翻垃圾桶，发现这个就是被我丢掉的那张卡片，问题是我晚上有锁房门的习惯，根本不可能有人能翻了垃圾桶又把卡片放到门口，我猜是室友恶作剧，但是室友和女朋友约会去了，一整晚都没有回来过。”

宋瑜耐心听着，它继续说到：“我特别害怕，就直接用火把卡片烧了，匆匆上班去了，那天下班回来的时候，我不太敢进门，特意从下面门缝往里面看，想看有没有卡片，结果那张卡片直接弹出来了，差点砸到我脸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就认定是有人故意恶作剧，而且现在就在我房间里躲着！我直接用钥匙开了门，但是一个人都没有，衣柜、床底都没有人，窗户也都关得严严实实，一看卡片上的文字，我突然就信了。”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我听到门后有动静，一转头，一只手从门缝下面伸进来，然后是头发——”

即便已经死亡变成鬼，卡片鬼在回忆当时的场景时，仍是满脸惊恐，“它…它从门缝里钻进来了！”

宋瑜想象着那个画面，发自内心地疑惑道：“你没上去踩它一脚？”

卡片鬼：“……？”

“那、那是鬼啊！”卡片鬼惊诧地睁大眼睛，“我、我怎么可能敢踩它？”

可是那个场景真的很滑稽诶…门缝才多窄，从那种地方钻进来，怕是都要变成纸片人了。

“反、反正，我就这样死掉了，我才知道它在抓替死鬼，我就是那个倒霉的替死鬼。现在我被困在这，只要有人捡了这张卡片，我就能缠上他，抓他做替死鬼。”

卡片鬼老老实实把所有话都交代了。

又是替死鬼？

刚才抽屉里那个鬼就是替死鬼，现在又来一个替死鬼。

宋瑜无法理解，“你既然死在隔壁小区，怎么跑这来发小卡片了？”

“在我死后，那个小区好像都知道卡片不能捡，我就……”说到这里，卡片鬼心虚地移开眼睛。

宋瑜懒得评价这种行为，径直道：“你给哪几家发卡片了？”

一听这话，卡片鬼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精彩，夹杂着悲痛和一丝绝望，“……您是第一位。”

它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随手一选，竟然选到一位王者。

“噗——”

后上方传来笑声。

宋瑜扭头看向电视上方的柜子，那双眼睛接触到她的目光，立刻缩回黑暗之中，柜门“啪”地合拢。

卡片鬼听到笑声还以为见鬼了，注意到柜子的动静，它才知道这屋子里居然还有一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