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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月亮坠落(50)

作者:南烟南下 阅读记录

周叙扶着额头无奈又好笑:“你整天少听些不着调的歌,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跟人家学忧郁,能不能积极阳光一点?”

宋也表示自己很冤枉:“不是啊,就像我当初跟你说的,我可能真不是学习这块料,你传授给我的那些学习方法对我来说好像不起一点作用。”

“这只能说明你学得不够到位,下的功夫还不够深,比如我问你,上周日交代你背的四十个英语单词你背会几个了?现在随机抽取十个听写你能写出来几个?你真的有花时间和心思在这上面吗?”

宋也被问得哑口无言,刚刚升起的那股做作劲儿也不好意思露头了。

“你简直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做你的同桌压力肯定很大吧?”

他耸耸肩,“不知道,也许吧。”

宋也低下头撇嘴,忽然又听见他笑着说,“想试试吗?”

“试试?”她心跳得有点快,“试什么?”

“没什么。”

宋也就知道肯定又是这个回答,不过她没再一个劲儿的追问,没意思。

她看到体育场上的人都在朝着食堂方向涌动,自己的肚子也饿得有点难受,可她就是不想动。

“周叙,我真的很笨吗?”

“谁说的?”

“说的人多了去了,我妈,我小姨,我表弟,就连楼上一大爷都说我不怎么聪明。”

宋也偏过脸,又把刚才那个问题重新抛给他,“周叙,你觉得我笨吗?”

他没回答,她也没催促,俩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了很长时间。

“你不笨。”他忽然说,神色非常认真。

有什么东西在宋也心里一点一点化开了,就像那天傍晚在海云天外面吃进肚里的那块巧克力,甜甜的。

她傻笑着举起两只胳膊,闭上眼睛对着晴空大喊:“神啊,给我点力量吧。”

眼前忽然暗了下来,她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叙的脸,就被他攥着手从台阶上拽起来。

“哪来的神,走了。”

九月忽然就结束了。

国庆七天小长假,齐叔叔和宋有福带宋也去国家森林公园野营,仨人玩得忘乎所以,大自然的山川湖泊让她把所有烦恼都忘了,只记得在观瀑台上齐叔叔说的那句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

宋也给齐叔叔比了个大拇指,把这句话纳入反驳钟艳唯成绩论的经典语录里。

直到返校那天,田路突然冷不丁地提起月考,宋也所有美梦一下全都破灭了。

其实考试的事上个月就已经通知到位了,只是整个九月她玩得太疯,所以才会有一种猝不及防的错觉。

考试定在周四,留给她复习的时间只有三天。

而这显然是痴人说梦。

分班考试前她努力了那么久都没看到成效,更别说现在只有短短的七十二小时。

结果如她所料,试卷上的题都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只不过她太久没和它们联络感情,以至于它们稍稍变换个模样,她就想不起来解题的步骤了。

这一刻宋也忽然觉得,那天周叙在天台上说出“你不笨”这三个字,一定是花了很大勇气吧。

宋也度过了浑浑噩噩的几天,这几天风平浪静,似乎一切都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在听见邵与佟的笑话后她笑得没那么大声了,在某节课上不小心走神后她浑身都是冷汗,类似良心的谴责之类的东西在默默折磨着她。

但除了她自己,没人能看出她那藏在麻木笑容背后的真实恐慌,她仿佛被时间遗忘了。

成绩出来得很快,试卷发下来时,宋也还和往常一样,看也不看就揉成一团扔进桌洞里,好像这样别人就不会知道她考得有多烂,以前她压根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可现在不一样。

她稀里糊涂成了学习委员,排名却在班里倒数,这不是赤/裸裸的讽刺吗?

宋也捂着耳朵趴在桌子上,魂已经不知道飞哪去了,

有人碰她的肩膀,她抬起头,看见刘楚欣带着一脸藏不住的幸灾乐祸表情站在那。

“怎么了?”

“班主任让你拿着卷子去办公室一趟。”

宋也知道自己完了,犯错的人要接受惩罚,而她的刑场就是办公室,虽然她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可她不想在刘楚欣面前丢了气势,所以她表现得大气且坦然。

邵与佟还在一旁傻笑着安慰她说:“没事,田路不是说了嘛,他跟别的老师不一样,比起成绩他更看重人品。”

然而这次她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田路的办公桌在办公室最里面的小角落里,宋也经常跑腿帮他拿这拿那,所以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

不同的是,平时田路看见她都是乐呵呵的,没一点师长样,今天突然拉长了脸,一张脸比平底锅的底儿还黑。

他指指办公桌前面的一张小板凳:“坐。”

宋也笑嘻嘻的坐下来,努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厚脸皮的女学生,有句话不是这样说吗?爱笑的女孩儿运气不会太差。

可田路显然没打算放她一马。

他挨个翻了遍她的试卷后,扶着额头长长叹了口气。

“宋也,你再这样下去我没法跟大家交代啊,这次月考就不说了,下回期中考试要开家长会,到时候要是有家长问起你这个学委的成绩,你说我该咋整?人家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你给我塞红包了。”

宋也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看他。

田路侧过身将窗户打开一点,凉爽的风顺着玻璃缝隙吹进来,她沉重的大脑总算清醒了一点。

“我听说你之前本来是报了文科志愿的,后来改成理科是心血来潮还是什么?”

宋也依旧垂着眼睛,没说话。

“其实我上中学那会儿跟你现在的状态差不多,上课听不懂,做题也不会,明明也想努力,但就是不知道往哪使劲儿,不过我总觉得,我又不比别人笨,别人能学会的我也一定能学会,只不过时间快慢问题。”

田路端起办公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你能说你比别人笨吗?你要是真笨的话你现在也不可能待在光华啊是不是。宋也,你要对得起自己狠下心做出的决定啊,说句不好听的,以你之前的成绩选理科估计有不少人等着看笑话,你能真把自己活成个笑话给那些人看吗?”

其实这个时候她的两只眼睛都已经蓄满泪水了,但她不敢哭,钟艳总说做错事的人是没资格哭的。

田路没打她没骂她,可每一句话都在戳她的心窝子。

“唉,我也知道你们现在的学生很不容易,在学校有各科刷不完的题,回到家还得面对父母给的压力,慢慢来吧,我也不求你能突然进步多少名,只要下次期中考试你能别像这回一样在班里垫底就行,我还是那句话,做学问前先做人,不过我这句话不是说让你光明正大地不努力,而是说不论你做什么事,首先得先对得起你自己。”

说完这番话,田路挥挥手,“行了,回去吧,平时有什么困难都可以随时找我和我沟通。”

宋也点点头,哑着嗓子说了句“谢谢老师”。

走出办公室的刹那,她强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豆大的一颗眼泪啪嗒一声砸在她怀里的试卷,正好落在一个鲜红的叉上。

她心想,要是眼泪不是透明的该多好,那样就能把这刺眼的红叉给盖住了。

她傻站在走廊里,呆望着地面上走来走去的五颜六色的鞋子,头晕目眩,耳朵嗡鸣。

她亲眼看着自己陷进一个漩涡里越陷越深却不想自救,因为她知道,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后背忽然一暖,宋也扭头,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外套。

在她还发呆的时候,外套的主人从后面推着她往前走,一直走到楼梯口才停下。

周叙绕到她面前,用一贯冷静的语气问:“哭什么?”

宋也没抬头,一直盯着他的鞋,嘴硬地说:“没哭啊,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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