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通也一改玩笑的嘴脸，难得严肃地问：“那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张冉遗好笑道：“我们现在没有退路，只有尽快从这里出去，上岸。”

“上岸、上岸。”万事通念叨起来。

然而，十分钟后，两人还没有脱离石笋区，头顶上的那片月光却已经到了尽头。月光消失就意味着鸿莲身上的影子巨人暂时被封印住。

万事通和张冉遗同时松了一口气，却也同时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水汽中翻卷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这种味道令人胆寒，也令人面对漆黑一片的水面不由自主就望而却步。

万事通狠狠吞咽一下，对张冉遗道：“你帮我个忙，把鸿少捆我身上。一会儿说不定我们得再来一次夺命狂奔，我单手游不快。”

“可以。不过，你有绳子吗？”

“把我衣服撕开，反正已经破了。”

张冉遗二话没说，嘶啦两下干净利落地扯下万事通身上的T恤，迅速撕成布条，穿过鸿莲腋下，捆在了万事通身上。

万事通又想把鸿莲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脖子，捆在身前。但鸿莲倔强的很，他一只手臂固执的举着，怎么拉都拉不下来。最后万事通没辙，只得捆住了鸿莲的一只手。

之后，他还觉得不放心，目光瞟到张冉遗身上，盯着张冉遗的T恤说：“他的头还得固定一下，不然一会儿滑到水里没准就呛死了。没布条了。”

张冉遗：……

他没言语，一把扯下T恤扔给万事通。

万事通本来还笑嘻嘻的，可在拿到张冉遗的T恤后，他不经意抬眼间，瞄到张冉遗手臂上鲜红的胎记，不但笑容顷刻消失，还如受到惊吓般，失声质问：“你怎么会有这刺青？”

张冉遗一把捂住手臂上的胎记，神情也不由戒备起来，皱眉问：“怎么？你认得这花纹？”

万事通此刻已飞快镇定下来，尽管他脸上的神色还没有完全恢复自然，却依旧强装刚才大惊小怪的人不是他，说：“我只是觉得这刺青的花纹好酷，太惊讶了。”

张冉遗才不信他，尤其是见识了他这拙劣的掩饰之后，他更加确定万事通一定认得这个花纹，为了更好套话，张冉遗出其不意一把抢回了他的T恤，二话不说又套回自己的身上。

万事通：……

“不是，等等，你这是怎么了？我不就夸你一句刺青好看吗？”

“你认得这花纹。”张冉遗神色冷冷地瞥他一眼，说：“我没兴趣帮助一个明显有事瞒着我的人。前面的路还有很长，你放心，把你带出这片石笋阵之前，我不会放弃你。”

万事通：……

话是这个话，理也是这个理，可是从张冉遗嘴里说出来，为什么听在他耳朵里这么别扭呢？

“诶！你等等，你手臂上的花纹我确实认得，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告诉你，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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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春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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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冉遗停下划水的动作，回头看向万事通，道：“把你知道的都说一遍，我要听全部。”

“我知道的并不多。”万事通抓了抓头发，显得很纠结。

“嗯。”

张冉遗却表现出了一定的耐心。只是，他气定神闲的同时，还不忘提醒万事通：“我虽然不介意陪你在这里泡着，但你难道不觉得空气里这股腥臭的味道越来越浓了吗？”

万事通当然闻到了。

他不但闻到了，他还知道有什么散发着恶臭的东西正在逆流而上，向他们靠近。想来能在遍地石笋中，从低矮的下游，迎着瀑布冲刷下来的水速，逆流而上的东西，再怎么样也有几分邪门。

这山洞，从他们一进来，两人早就认清了这里不同寻常。

现在想退，是不可能的。

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因为即使被绑在万事通身上，鸿莲的手依旧固执地指着某个方向，还是与水面保持了平行的指引。为了彻底弄清那个方向到底有什么，张冉遗和万事通没有退路。

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而现在，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脆皮信任，也走到了第一个分叉口。

张冉遗等着万事通的答复。

前方不明恶臭的东西在向他们靠近。

万事通狠狠滑动喉结，昂起头长长叹息，他就像是极度不情愿地陷入了某段回忆，整个人都不由发起抖来，他对张冉遗道：“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再想起这些事。”

“可你还是打算告诉我，对吗？”张冉遗肯定地说。

“嗯。”

万事通道：“其实，昨天上午，仙爷就带着我们几个先到了这个渔村。”他见张冉遗皱起了眉，便又解释了一句：“就像你想的那样，仙爷是看了你那把白玉锁上的纹路才决定来这里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把白玉锁上的纹路是一张微缩地图？那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此话一出，张冉遗的心立刻咯噔一声。

但他却不动声色，反问：“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能到这里吗？”

万事通摇头。

张冉遗的内心此刻极其不平，他的心跳在不受控制地加快——因为他发现原来自己的一些，推断至此又有了新的答案——

比如，他之前确实怀疑白云道长再给他雕刻白玉锁时私自加了‘料’，如今被证实白玉锁上的雕纹哪是加料这么简单，明明就是一张地图，确切的说还是一张‘藏宝图’。

再比如，当时他虽然觉得仙爷看他的白玉锁还特地把他带入后院的行为有些不妥，却也顶多想到人身安全的问题，而不可能猜到白玉锁本身竟还藏着这样大的秘密。

仙爷倒也不愧是老江湖，虽然给他科普了许多腻玉的知识，没收咨询费，却在用放大镜看完白玉锁的纹路后丁点信息也没向他透露，反倒转天就亲自带人来寻宝了……

这份心机可真是——跟白云道长不相上下呢！

张冉遗暗暗磨牙，一个、两个都是老狐狸。

万事通眼看着张冉遗怒意难消，只当他是为不知道‘还有别的可抵达这里的路径’生气，怕他追根问底，连忙说：“没有。只有微缩地图上的一种方式。那图一般人看不懂，也就是仙爷这种行家才知道画得是什么。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按图索骥已经去过天山岛，天山岛上有一种石刻和你手臂上的纹路很像，但是那岛上十分危险。我们的船沉了，带着我们去的马家兄弟，有两人现在依然生死未卜。昨晚回来后，仙爷为了救人这才又请了万事通出手，留下我假扮万事通，在这里守株待兔。”

“等谁？”张冉遗的声音沉了下去。

他盯着‘万事通’的眼神很有压迫感，看得‘万事通’莫名一颤，说：“等鸿家的人。没想到先等来的是你。”

“所以，你到底是谁？”张冉遗显得有些不耐烦。

‘万事通’也清楚事到如今，自己的身份再瞒下去，恐怕张冉遗真会直接把他扔在这里不管。在这前后都是石笋阵的山腹里，没有张冉遗的数学公式做引导，他想凭自己的本事走出去，恐怕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轻松。

所以，‘万事通’这回很识相，立刻自报家门，说：“潇洋。潇洒的潇，洋气的洋。其实，咱们见过，那天你去八仙居，是我接待的你。”

“想起来了。”

其实，从潇洋脸上的面具被水冲掉，张冉遗就觉得他很眼熟，现在终于破案了。

不过，还有一些事，他需要了解清楚，就问：“既然你本来就是在蹲守鸿家的人，已经成功混进去了，为什么后来又要逃跑？你这么自相矛盾，让我怎么信任你？”

“等鸿家的人只是为了确定我们之前的事故是鸿家人出的手，还是我们出了内鬼。既然已经确定清楚，当然要跑了，难道我还真替他们把船开进天山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