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慕(117)
最后不少人受到严厉批评,几个牵涉较深的负责人受到降职处罚。周茜更是作为直接责任人,被坛城传媒评定为试用期不合格。
也就是说,她在这里干到实习结束,就得走了。
周茜她爸在坛城当个小官,关系面挺广,找人来说情,以为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毫无背景的受害女学生,背后竟有人撑腰,而且还是个他听到名字就闻风丧胆的男人。
只好叹了口气,就此作罢。
住在岑君的别墅里,比住在医院还方便舒适,不止衣食起居有人照顾,竟然还有医生上门给她换药。
江南住了一个星期,实在觉得不好意思,跟岑君提出她已经可以拄着拐棍走了,想回家休养。
岑君见她确实肉眼可见地精神了许多,便同意了。
临行前的那天晚上,江南照例坐在书房里帮岑君打手稿,而他本人则悠哉悠哉地坐在沙发上看书喝茶。
她的微信挂在电脑上,不时有“滴滴”的信息声。江南瞄了一眼,是谢富找她。
大概是听说了她受伤的事,过来关心一下,江南简单地回应了几句,感谢了他。
但谢富似乎并不满足,聊了几句之后突然开始真情告白,一会儿说江南这几天没上网课令他很是想念,一会儿说听到她受伤之后自己有多么害怕。
“滴滴滴”的声音不断在安静的书房里响起,岑君终于抬起头扫过来,语气不耐:“谁这么多话?”
江南赶紧把电脑上的微信关掉,掩饰道:“一个…呃,朋友。”
岑君的关注点有些奇怪,蹙眉问道:“男的?”
“嗯。”江南莫名有些慌,不敢直视他眼睛。
起身,拄着拐杖去了厕所。
第93章
谢富自从跟朋友夸下海口之后,就等着江南主动来撩他,没想到人家不仅没再搭理他,甚至连网课都没来参加了。
他这下慌了,问了几个人才知道,江南骨折住院了。
朋友都笑他别吹牛了,人家压根就不在乎你。但也有人提醒他,女孩子受伤的时候格外脆弱,这时候去关怀一下,说不定就感动她了。
谢富便打定心思要来跟江南告白,把这段时间对她的思念全部倾诉出来。
一大段一大段的甜言蜜语被他发了过去,没得到回应。
谢富不甘心,又连续打了两个视频,想跟江南面对面说清楚。
他心里想的是,以自己这样的条件,只要主动追求,哪有女人不会动心。
就算她跟过岑君又怎样,人家能像他这样贴心关怀吗?还不是玩玩就甩了。
他甚至在发过去的话里暗示她,不要欲擒故纵了,要学会珍惜。
他这样的男人可不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手机的主人此时已经去了厕所,而手机则躺在书桌上,被另一个男人冷眼看着。
第三个视频打过来时,岑君点了接通。
谢富满心欢喜地坐直身子,用手指撩了下刘海,将屏幕对准自己的脸。
正准备张嘴说话,就看到屏幕里赫然出现一张男人的脸,不止清隽俊朗,而且气质超绝。
还有点熟悉……
他愣了两秒后,猛然想起这张脸的主人是谁,脸色变得煞白。
岑君!他怎么会跟江南在一起?难道他们……
根本没有分手?!
谢富心里一沉,眼里瞬间没了光彩,只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岑君扯了下嘴角,表情淡漠,只说了两个字:“互删?”
谢富被他凌厉的眼睛一盯,吓得赶紧按了挂断键。
岑君无语地扫了一眼两人的聊天记录,直接把人拉进了黑名单。
江南进来时,就看到他正拿着自己的手机在看,忙问他:“怎么了?”
岑君神情不太愉快,眯眼看着她给自己设置的微信备注:“魔鬼退退退是什么意思?”
“……”江南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小跑挪过去,抢回了自己手机,“没什么意思,就是特别一点,不容易发错。”
岑君伸手扶了她一把,待她站定后才偏头看她,带着一丝玩味的:“哦?你以前发错过?”
“……”江南不说话了,低头看微信,发现刚刚还困扰她的谢富竟然消失了,她咦了一声,“人呢?”
岑君淡淡道:“胆子太小,被我吓跑了。”
江南猜他可能看到聊天记录了,莫名心虚地解释了一句:“我对他没意思的。”
岑君倒不在意,冷笑了一声:“我知道。”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江南大概是觉得被岑君看了聊天记录,有点丢脸,反客为主地对他说:“我也要看你手机,看看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岑君轻轻扬了下眉梢,将手机解锁丢到她怀里。
江南点开微信,发现自己和他的聊天框竟然被置顶在最上面,甚至在高远投资管理群的上面,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暖意。
他给她的备注竟然是——“黄毛丫头”。
江南站在原地,愣怔了许久。
原来,他口中提到的黄毛丫头不是别人,正是八岁的自己。
岑君把手机抢了回去,语气很难得的有些别扭:“看完了吧,四个字看这么久。”
“……”江南没有跟他呛起来,心里软乎乎的,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她其实还有很多疑问,比如时隔十四年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比如他大学时期手机锁屏上的十二三岁女孩儿是谁?如果真的是自己,他哪儿来的自己的照片?
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总不可能是八岁吧……
但江南不敢问,她和岑君之间的关系,实在太微妙。
好像近一步,就可以牵手拥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好像远一步,又可以一刀两断,当做从来没有遇见过。
她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稍有不慎,就把那个狠厉的岑君招了回来。
回到老家岖州,已是六月初了。江南的脚踝康复得很快,走起路来已经不需要拐杖了,只是医生交待要慢些,不能跑跳。
岑君没让她挤火车,直接派司机开长途,将她送到了家门口。
江爸江妈知道她受伤的事,特别心疼。
江爸情绪内敛,都几度哽咽,江妈更是后怕得一直掉眼泪。
江南告诉他们是上次那个叫岑君的小伙子救了她,江爸江妈对他的印象更好了,还说找机会一定要亲自感谢他。
江南作为病人,在家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日子倒也过得很舒坦。
只是三不五时的,她会突然想到岑君,然后莫名地叹一口气。
直到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好像有记日记的习惯,才猛地跳起来,在江妈的斥责声中,蹒跚着爬上阁楼。
她找到了那本小学时候写的日记,只是个普通的生字本,封面上写着“日记本”三个字。翻开来,页面已经泛黄,字迹也有些模糊,但不影响阅读。
她快速地查看,费劲地从一堆拼音中找到了“陈军”两个字。
江南哑然失笑,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岑君”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从小学生那种记流水账的笔触里,她一点点拼凑出当年的记忆,很快许多尘封的往事便浮现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像老电影般有了画面。
她想起了初次见到岑君的时候,是她放学归来,发现有一个清秀高挑的白净少年站在她家堂屋里,他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全身洁净得一尘不染,隐隐像在发光,跟那破败脏乱的土砖房形成鲜明对比。
只是这名少年神情清冷,眼神阴沉,对周遭的一切怀着巨大的敌意。
江南那时并不懂他们在拍节目,只觉得所有人都围着少年转,甚至几近讨好地服侍他,但他压根就不给人好脸色,骄横嚣张的样子十分讨厌。
渐渐地,她对他的好印象没了,甚至希望他赶紧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