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很久的朋友(64)
所以她也是知道的。
知道沈鸿对她不好,自然也不可能会对她这个失败的爱情结晶好到哪里去。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她想着想着,蓦然笑了一声,语气悲哀又带着嘲讽,辨别不清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谈芝嘴边的那句最好生活:“我没过过什么你嘴边最好的生活。
但我知道我所有的生活都是靠外婆支撑下来的。
我不会离开俞镇,我也更不会离开外婆。
你不要再想了,以后也麻烦你别再来打扰我。”
她语气冰冷地甩下这几个字眼,就不管谈芝的反应往前走了。
马路对面迎来一阵冷风,吹的她脸疼。
她的心里像是又被人硬生生凿开了一个洞,冷风一阵阵地吹进去,心里酸楚的发疼。
她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这些事情明明她一早就明白了,可是一切终于还是通过谈芝的反应和话里证明了。
她麻木不仁的心,原来依旧会泛痛。
曾经她以为自己失去爱也是没有关系的。
可是手腕边的伤口今天莫名越来越痛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被她抓破了,留下一道道触目的血痕。
伤口混在结痂的褐色疤痕里流血。
她突然发现,原来不是的。
原来没了爱,她真的会死的。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在缺爱的大海里,反复挣扎无果,即将溺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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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过后,谈芝依旧还是不愿意死心,谈礼也开始有意刻意躲着她。
好几次她都等着谈芝失望地从校门口离开后,她才拉着林赴年一起回家。
因为谈芝的到来,让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绪也一度尴尬。
林赴年几次用余光悄悄看着旁边的人,预要开口,又犹豫止住。
谈礼很快就在他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一切,她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啊,但是你别来劝我了。
我现在脑子真的挺乱的。”
“嗯?”谈礼的话话音刚落,林赴年却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像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我只是想和你说,便利店里的牛奶换了个牌子,以前的那个没有了,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他说完话,就盯着谈礼突然愣住的表情发笑。
他的唇角浅浅一弯,脸颊两边的梨涡深陷,眼底笑意满满地抬手塞了一瓶牛奶给谈礼:“我其实并不打算劝你什么。
因为我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完全的感同身受,所以我也不会,也不能去站在自己的角度来说些什么。
这是你的事情,所以只能交给你自己来决定。”
这件事情,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替谈礼去做决定。
哪怕谈芝一开始看他和谈礼走得近,也有来找过他,希望他能帮忙一起劝一劝谈礼。
可是林赴年都通通拒绝了。
她已经够苦了,所以就允许他这个,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站任何人一边,无论谈礼对错都要站在她身边的人,继续不顾外界任何事情,就这样坚定地站在她身边吧。
“反正我站在你身边,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在。”少年的话混在晚风里,赤忱又认真,那是年少时的一个郑重的誓言。
那个誓言就这样砸进了谈礼的心里很多年,让她死寂的心再次滚烫地跳动起来。
她太需要这么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站在她身边的人了。
一个不用和她讲大道理,尊重她一切选择,也永远会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好在,她足够幸运,碰到了这个人。
那年的她,真的也曾天真的以为,这样一个人,会一直留在自己的生命里。
她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永远的事情,却在此刻,她自私又真切的希望林赴年能在自己的生活里多停留一会。
“好了,不说那些肉麻的话了,天都那么晚了,赶紧拿着我的牛奶快回家吧。”他们边说边走着路,说着说着就到了谈礼家门口,外面风大,谈礼穿的很少,林赴年就催着她赶紧进屋。
只是今天面前的房子好像看着不太对劲,以往这个时候,谈礼的外婆早早就回来了,所以通常这个点院子里的灯会很亮,可今天里面却一片漆黑。
大概是周围的黑漆漆的一片,让人感到很不舒服很不好的预感。
谈礼点头和林赴年说完了再见,推开面前的大门,院子里客厅里都没有开灯。
那股不安的情绪让她眼皮突突直跳,她眉间一蹙,努力掩下那股愈发害怕的情绪。
“外婆,外婆?你回来了吗?”她在院子里喊着人,但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周围寂静一片,只听到的大风擦过树叶的莎莎声,皎洁的月光落在大树上,影子印在了旁边的白色墙壁上,跟着风声,黑色畸形的影子来回晃动,在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谈礼摸着黑想打开院子里的灯,但试了好几下都没反应,估计是灯泡坏了,无奈之下她只好摸黑朝着客厅里走。
打开客厅的门后,月光像是一层纱撒进了客厅的一小角,她还没来得及打开客厅墙壁上的灯,门开后的下一秒,她看着面前的情况瞳孔直颤,身体一僵,手里的牛奶玻璃瓶滑落,碰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谈礼像是耳鸣听不到声音了一样,她看着眼前,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好像一下子被抽光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躯壳。
在洁白微弱的月光下,谈礼的外婆正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嘴唇泛白。
谈礼外婆很瘦,脸上甚至没什么肉,平日里风吹雨晒的皮肤蜡黄,皱纹布满了眼角,她苍老瘦弱的身体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动都不动。
她像是睡着了,不管谈礼怎么叫她都叫不醒。
“外婆,外婆......”她腿软地爬到外婆的身边,声音止不住的打颤,她脸上的眼泪没有征兆地全部一齐砸了下来。
她的眼前模糊一片,眼泪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
谈礼慌乱地想起身去拿手机打救护车的电话,可是她浑身都在打颤,那是一种极度的害怕。
她害怕此刻的一切,更害怕明明早上还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
她逼着自己找回最后一丝理智,双手支撑着身体,爬起来找到了沙发旁边的手机,她趴在外婆身边,眼泪一滴滴砸在手机屏幕上,她手指颤抖地几乎拿不住手机。
“阿礼?”
这会,在门外传来了一声最熟悉的声音。
谈礼颤抖的手指甚至摁不住拨号按键,她崩溃地回过头,看见了站在月光下的林赴年。
他也注意到了今天的不对劲,所以特地没有走远,想等着谈礼打开家里的灯再回去。
可屋子里的灯一直都没有亮起来,他隐约感到不安,连忙三两步跑回来。
跑进院子里,他就看见了月光下,坐在地上满脸都是泪痕的谈礼,她的情绪几乎崩溃,声音嘶哑着喊他:“林赴年,帮我打个救护车电话,快,快点!”
她的情绪接近崩溃,他被吓了一跳,立刻反应过来拿出兜里的手机拨打了电话。
晚上的救护车来的很快,伴随着一声声急重的鸣笛声,救护车上的报警灯一下下闪烁着,谈礼外婆被担架抬上了救护车上。
救护车车顶上的蓝色警示灯在漆黑的夜里格外醒目,林赴年帮着医护人员一起把外婆抬上车,接着他回过头,看见蓝色的灯光映在谈礼的脸上,她的脸上布满了不同的泪痕,眼睛鼻子通红,失魂落魄地浑身在颤抖。
她的眼神在空中和他撞上,她眼底害怕和绝望的情绪一览无余。
他们跟着救护车一起到了医院,谈礼外婆被推进了抢救室,抢救室的手术中几个刺眼的字眼亮起。
他们两个人站在手术室门口,半夜的医院一片寂静,今晚死寂的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