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45)
“嗯……听上去很是合理,如今也只有这样远离京城的人家才会想要与我议婚吧?”她淡淡回应,似乎惹来了曲秀的十分不满。
“明娪!你竟还能如此冷静?你看看自己都掉价成什么样了?!好歹曾经你的归宿也是亲王,本公子,或者冷……好好好,我不提那人。总之,若你自己再只顾眼前逍遥,不上些心留意着身边像模像样的公子们,恐怕明夫人明年便要下定决心将你远嫁了!”
明娪忽觉自己额角跳痛,什么身边像模像样的公子,她如今身边像模像样的公子,不就只有那一个吗?
她翻了个白眼,“我娘如何决心是她的事,反正我如今本就不打算嫁!”
曲秀翻了个比她更大的白眼,“你快得了吧你!你不喜欢景驰吗?”
“我没有!”不假思索的,她先否定了曲秀这个可怕的猜想。
曲秀似笑非笑,“那为何每次你们二人斗嘴吵架,都是笑着进行的?”
……
明娪欲盖弥彰的补充道,“而且,喜欢也不代表要嫁,更不代表人家愿意娶,你懂不懂?”
“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好?我真搞不懂你,不过是在情路某处受过那么一点点挫折,难道便再也爬不起来了?若是从前在京城,你何尝这般畏畏缩缩?你是远游又不是苦修,怎的在外待了两年,就连性子都磨平了?真要参透人生,干脆去尼姑庵当姑子不是更好?”
“回京城的路还长,这可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良机。你若是还因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愿把握,就等着抱憾终生吧!”
对曲秀这一番劝慰与恐吓,明娪不屑一顾。
她是近来被一些奇怪的梦困扰,以至于在现实中看待景驰的目光也受了影响。
曲秀称之为喜欢,明娪更想称之为若有若无,可有可无,随时准备随风飘散的情愫。
但若要将她对景驰这若有若无的情愫与嫁娶之事联系起来,还是用如此功利的目光看待,她便觉得索然。
甚至送别了曲秀,回过头来再看景驰时,她还没有缓过来。
不过,她倒是能看出来,无论是曲秀此人还是他们的意外相遇,都已经让景驰心中积攒了不少疑问。
一直让他猜测,还不知他又会有什么离奇想法。回绛州城内路上,她决定今日慷慨,干脆帮他将困惑一并解答。
“景公子。”
“嗯?”
“你一定很好奇。”
“好奇什么?”
“就是,曲秀和我的事情。”
春风吹拂中,景驰闻言头也不曾回,只是如常道:“我没有好奇啊。”
这简直太不正常了,明娪惊异之余不由得上前追了一大步,又问,“我们为何取消婚约,你不好奇吗?”
景驰依旧道:“不好奇,那是你们的事情。”
明娪狐疑不已,甚至忍不住戏谑问道:“不对呀,这是我认识的那位景公子吗?难道是觉得这些天受了我的冷落,赌气吃醋了?”
“……”景驰回头瞥她,一脸的鄙夷与不耐烦。
“被说中心事了?”明明她才是应该心虚的那个,可她偏要聒噪。
“胡说。”景驰不冷不淡的吐出两个字,随后又道,“倘若明姑娘如此迫切想要我了解的话,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听一听了,说吧。”
其实明娪与曲秀的婚约,说来也有些荒唐。
别看曲秀如今独当一面,几年之前他不过是个性子阴柔又不合群的少年。
每当京中有宴饮聚会,曲秀总是那个被一群刻薄的贵女公子逼到角落中的小可怜。
好在淳宁公主身边有一位侠肝义胆的小女官,总是仗义执言,适时搬出公主助他脱身。曲公子甚是感激,无以为报,便时常送些香粉胭脂给明娪,一来二去,二人便也就结下了情谊。
此种情谊无关风月,原因也很简单,只因曲秀也同京中万千少女一样,心中恋慕的,实是男子。
景驰听到这,忍不住吃惊打断,“这……真的吗?”
“是真的。”一直默默走在前面的景莹此时回头,认真道。
景驰拧眉,“你一个小孩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明明是哥哥常年在书院读书,你才错过了京城中很多新鲜事。”
“听我说。”明娪继续。
心思秉正直率的武将曲大人不曾知道自家儿子心中所想,一门心思都在催促夫人为曲秀谋求一位窈窕淑女。
曲秀被母亲缠得不耐烦,却又没有勇气将心底秘密坦白,作为好友的明娪自然答应帮他勉强遮挡一阵。
谁知曲大人是那般风风火火的性子,不过得了儿子一句含糊的谎话,大喇喇的便派媒人拜访了明家,求定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