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居然只裂了个小缺口！”

“里包恩

烟尘散去，丧失大部分火焰的众人有的强撑身体，有的委顿于地。他们正不甘地望着自己的成果，却正好看到里包恩一跃而起，硬挤进碗口大小裂缝的一幕。

很快，结界那点裂缝就自我修复无影无踪了。

白蛇闭上嘴巴。

它看上去有点困惑，脑袋微微偏向一侧，很快又偏过来，仰起头轻嘶了几声。

“它在说什么。”

里包恩站定，冷冷盯着白兰。

“问纲君要不要把你一起吃掉。”白兰随口说。

然后他就看到另一位纲吉君挪了挪步子，默默把自家老师挡在身后。

白兰差点笑出声。

里包恩对此也很无语，他本该一脚踢弯学生膝盖，但最后还是蹦上阿纲肩膀，若无其事继续交谈。

“你一点也不紧张。”里包恩盯着白兰，不知分析出了什么，笃定道，“你很有信心。”

“信心？”一旁默然的“尤尼”开口，她凝视着里包恩，又看向白兰，“为什么这样说？”

“嗯？我对纲君当然有信心喽。”白兰微笑，他平淡且自然地说，“毕竟是我的纲君嘛。”

’*…

全场沉默。

里包恩很想掏枪，“尤尼”也静静盯着白兰，只有阿纲不明所以，傻愣愣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别这幅表情呀，我只是实话实说～”白兰摊开手，状似无奈，可里包恩却察觉他在向“尤尼”进行挑衅。

挑衅吗……

里包恩若有所思，终于将视线转向“尤尼”。

打从一开始，他就觉得白兰与“尤尼”相处十分奇异，而在按捺下对这位故人之女担忧后，里包恩从种种细枝末节中发现了这位“尤尼”似乎有什么不对。

她对少年白兰，有一定敌意——不，没到敌意这程度，只是针对而已。

里包恩相信白兰也发现这点，不然不会从一开始冷漠警惕迅速发展到现下的挑衅。

白兰应该早知道“尤尼”的存在，但这了解有一定出入，所以才在见面后飞快修正印象，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我说……”

阿纲举起手，打断了里包恩的思路。

他不知何时已解除死气状态，现在神情忐忑，不时瞟一眼远方没怎么动弹的庞大兽影，小声道：“那边好像有动静了哦……”

正如他所说，环绕巨大白蛇的火焰有了特别的动静。它们不再漫无目地飞舞，汇聚一堆的高浓度火焰也不复暴烈，现在正缓缓融入蛇头顶端的纲吉身体中去。

“纲君要醒了。”白兰笑了起来，他瞥了“尤尼”一眼，径自向白蛇走去。

“尤尼”轻轻皱起眉头，很快又松开。她也跟着白兰往巨蛇方向走去。

阿纲愣住了，他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一下子大家都不怕恐怖白蛇，全往那儿去了，万一被吃掉他猛地被自家老师揪住耳朵。

“愣着干什么，跟过去！”

“好痛啊里包恩！等、别揪我！我马上去！！”

微弱的抗议很快被镇压，阿纲踉跄着跑，满脸的欲哭无泪。

小小热闹声在结界中回荡，高可抵至穹顶的白蛇微弯下头，黑乌乌的蛇瞳映入了数条人影。

它本该一口吞没掉这些让他垂涎欲滴的食物，但小伙伴那边……

白蛇犹豫起来。

它感觉不到小伙伴身上的愤怒与憎恶了，包括之前那样强烈的，想要把所有都毁掉的情绪也没有了。既然这样，小伙伴还愿意它吃掉这些人吗？

白蛇不确定。

所以它想，要不等一等，等小伙伴醒一点，问问他的意见。

白蛇合上微张的巨口，不言不语望着身下四人。

它没有等很久。几乎在白兰抵达蛇躯尾部时，纲吉睁开了眼睛。

纲吉睁开眼。

意识还有些停留在疯狂的深渊。

他很少，或者说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负面波动，所以连本人也不知道，在经历过光脉与虫潮后，自己的异变竟还有这方面。

——焦虑、紧张、沮丧、悲伤、痛苦、愤怒、抱怨、自责、悔恨、担忧、不安、郁闷、伤心、难过、失望、堕落、烦躁、生气、绝望……

沉浸在繁杂可怖的负面情绪中，被源于自己又掺杂其他东西的漩涡捕获，硬生生拖拽到黑暗底层，浑噩徘徊了许久后才意识到不对。

一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虽然愤怒，虽然悲伤，但我‘不会想要毁掉一切。

我’还有要保护的东西。

我‘不能伤害祂！

坚韧的意念蓬勃生长，纲吉在扭曲深渊苦苦挣扎，外界一瞬意识中早已千年万年。

他跋涉过无数淤泥，从磅礴浩大的纷杂意志中挣脱，耗费无数时间，终于重获理智。

恍如隔世。

纲吉眨了一下眼，用这微小的动作摆脱掉附在意识边缘的阴影。

他现在心绪平静，浑身轻松，理智回笼后记忆也跟着回归，告诉他时间仅过了片刻，而引爆他情绪炸弹的白兰·杰索早已进入白蛇肚腹。

“……结束了吗？”

纲吉有些茫然。

白兰·杰索深不可测的强大还印刻在脑海，转眼间，对方就已葬身蛇肚——这么一想，完全不真实嘛！

“嘶？”

纲吉低头，摸摸察觉到他醒来低声撒娇的白蛇，触及冰凉鳞片，才有了点真实感。

真的结束了。

纲吉扯扯嘴角，想笑一笑，但完全笑不出来。

白兰·杰索死去了，他当然是决不可饶恕的敌人，但面对这样的死亡，纲吉还是无法喜悦起来。

可是已经结束了，都结束了。

白兰·杰索死去，这个世界的灾难就此终结，另一个自己与他的同伴不会再遇到危险，和自己一样，大家都能回到和平的过去，不再遇到这种难过的事情。

……虽然有那位里包恩在，阿纲想过平和日常似乎是不可能的呢……

纲吉抽抽嘴角，想到友人白兰，又想到梦境中不定时开启的门扉，发现自己的日常也完全称不上平静……

说曹操曹操到，纲吉这边刚想到白兰，底下就传来友人熟悉的呼唤：“纲君～”

低头望去，白蛇庞大身躯下，少年白兰挥舞手臂，冲他笑得异常灿烂。

在他身旁，衣装奇异的少女刚刚站定，白色披风飘起一角，怀中忽然亮起数道不同颜色的光晕。

嗡鸣响起，纲吉怔然垂头，手指上大空的玛雷指环橙光闪烁，似乎在提醒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嘶

白蛇低吼着，与他心有灵犀。

巨大的头颅低下，近看仿佛天穹坍塌，正沉沉向人压下来。

向这儿跑来的阿纲一下子刹住脚，迫近的压力让他很想转身避开，或者大喊停一停什么的。

白蛇的头挨到了地，动作是与它身形不相符的轻缓，甚至没激起一丝尘埃。

纲吉从头上跃下，转身对它伸出手。

下一秒，占据视野的庞然大物就消失无踪，只有仔细打量吉，才能将他手腕上突然出现的银色“镯子”与那巨蛇联系起来。

现实没有给他们过多的惊讶时间。

结界内外，嗡鸣声越发激昂，玛雷指环、彭格列指环、里包恩脖子上的晴之奶嘴也跟着散发出明亮光辉。

“时候到了。”

走到友人身旁的白兰说。

他望着“尤尼”，所有人都注视着她。

少女怀中，颜色不一的光芒愈发盛大，仿佛迫不及待，又似焦急催促。

“尤尼”垂下眼眸，宽大的披风无风自动，珰珰落下数个物件。

那是

“——彩虹之子的奶嘴！”

第166章 “我们的未来”

事态急转，而且不知是好是坏。

纲吉下意识看向白兰，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或许潜意识已有了友人知道什么的预感，看到白兰一脸平静时，纲吉半点也不惊讶。